堪堪拖到十天,于云鹏心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水惜君辞行了,一大早还没来得及开口,却是水惜君面色严肃地先找上了他。
“你最近得罪了什么厉害的帮派么?”
于云鹏一愣,不知她何以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若说得罪的帮派,最近倒真算有一个,便是那兄弟会了,自己和他们稀里糊涂地从小误会到连番冲突,直到和对方虎堂堂主一战之下,两败俱伤,这才离开龙隐镇,来到这离水城内。
当下把事情经过简短叙说一遍,疑惑道:“水姑娘怎么突然问起此事,难道他们找上门来了?”
“嘿嘿,何止找上门来了!昨天晚上,有人以‘五毒迷魂香’这种歹毒的药物,三更时分侵袭我这小医馆。若不是我应对及时,此刻你我二人只能在黄泉路上说话了。”
啊?竟有此事!
于云鹏大惊,毕竟是江湖经验尚浅,对这种鬼蜮伎俩防范不足,也实在没有料到这大名鼎鼎的兄弟会居然不惜采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置自己于死地。
一惊之后旋即大怒,本来他和这兄弟会只是由小误会导致的些许龃龉,就算是最后那一战,双方各自受伤不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于云鹏反思自身,也有年轻气盛行事冲动的过错,隐隐对于平白开罪这兄弟会有些后悔。却没想到,江南武林上名声不恶的这个组织,竟然是这般卑鄙下流,行事不择手段,不由得激起了他满腔怒火。
先是向着水惜君深深一躬:“多谢水姑娘救命之恩,这些日子也多有打扰,如今我伤势基本已经复原,不便再赖着不走啦,而且这兄弟会既然不顾一切对我下手,也应当有面对我复仇的觉悟。看起来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那么,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昨夜侥幸被水姑娘救下,可未必回回有这般好运气了。”
水惜君见他辞别之意甚是坚决,也不好挽留,苦思十日,对这谪仙功的研究,仍然摸不到路径,却是没有了强留于云鹏的借口,只好点头道:“你要去好勇斗狠,我拦不住你。行事还是尽量小心一些,免得让我这十天功夫白白浪费。”
于云鹏再三拜谢了水惜君,如愿离开医馆,回头看时,却隐约有了一丝不舍之情,虽然相处不过十日,但这性情爽快,做事利落的姑娘,也给于云鹏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兄弟会!
于云鹏暗暗盘算,既然下毒暗算这等招数都使了出来,那就是撕破脸皮了,只要自己还在江南地界,那就算不去寻他们的晦气,也还会被层出不穷的明枪暗箭所扰。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于云鹏开始留心打探这兄弟会的相关信息,兄弟会势力不小,很容易便弄清楚了大概结构。
这兄弟会除了一名会长,两名副会长之外,下设龙、虎、豹三堂,在下面便是无数分舵,全会帮众数千,影响力颇为不弱。
就在距离离水城不太远的地方,便是兄弟会豹堂的总部所在,于云鹏打定主意,就从这豹堂下手,以牙还牙,对兄弟会还以颜色。
虽然展开行动,但于云鹏并不愿意滥伤无辜,以他看来,解决掉几个首脑人物,这兄弟会自然不攻而破,没必要造成太大的杀孽,毕竟对方不是血杀堡这种邪教组织。
豹堂堂主,名叫唐凌,善使两口鸳鸯双刀,轻功身法甚是了得,于云鹏通过几天的探查,弄清楚了这唐凌的行动规律。唐凌好酒,每天只要无事,必然会去离水城的一个不大的小酒馆里喝上几壶,然后晃晃悠悠再返回豹堂住处,在他返程的路线上,有一处不见人烟的荒地,正是适合下手的场所。
于云鹏独自一人,埋伏在荒地附近的一块巨石之后,只等唐凌醉酒归来。不多时,果然远远看到了唐凌的身影,一步三摇,嘴里哼着小曲,精神颇为松懈。从虎堂堂主的修为来看,于云鹏估算这唐凌充其量和自己旗鼓相当。如今自己有心算无心,而且他还是醉酒的状态,当可一击得手。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一步……看剑!
唐凌毫无戒心地走近了于云鹏藏身的大石,后者瞅准时机,一剑突袭,如长虹经天,直奔唐凌而去。
啊呀!
唐凌猛见剑光闪动,吓得酒醒了一半,急忙再闪避时,又哪里来得及,勉强横挪了些许没被一击毙命,一条手臂却被利剑斩断,血淋淋地掉在地上。
痛哼一声,却也知道生死攸关,唐凌左臂已断,不能再使鸳鸯双刀,知道远不是敌人的对手,一待闪开偷袭,当机立断地运起身法,一溜烟地向豹堂方向逃遁。
咦?
于云鹏计算周密,若这样就被唐凌逃了,万万没有道理,本来他早就站对了方位,拦截住对方逃跑方向。可是,唐凌身法施展开来,于云鹏却是愣在当场。
青云步!
这唐凌施展的轻功,步法奇奥,一提一纵之间,便是数丈距离。于云鹏身为荟英堂弟子,如何不识得这正是本门武学青云步。
一愣之下,唐凌已经借机跑出一段距离,再要追击也怕是来不及,更何况这唐凌居然身怀昆仑武学,这让于云鹏心有忌讳,不敢再追唯恐铸成大错。
青云步不同于碎玉拳、流云剑这等入门武学,只有晋升到荟英堂之后,才有资格修习。所以,身怀青云步的人,就算不是昆仑弟子,也必然和昆仑有着极深的渊源。昆仑门规最忌同门相残,于云鹏不敢坏了规矩,只是看着唐凌远远逃走的背影茫然失措。
啪!
精致的景德镇瓷杯被摔得粉碎,一个身着锦袍,气势不凡的老者咆哮道:“老唐,这就是你说的同门小师弟?这就是你说的门规森严,必是误会?还让我们不要再对他动手!现在你看看,是人家不放过咱们那!”
下首数人,其中一个正是左臂齐肘而断的唐凌。此刻伤势已经包扎妥当,只是从白色纱布中还隐隐渗出血迹,唐凌脸色微微发白,苦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行事这等狠辣,年纪轻轻武功也是真高,我觉得……”
“别他妈你觉得了!上次就是你觉得,结果把自己的手臂都觉得没了。现在,轮到我来说我觉得了!我觉得这小子如此一再挑衅我兄弟会,伤残会内兄弟者,必杀之!“
这锦袍老者正是兄弟会会长谢世珍,豹堂堂主唐凌中了埋伏身受重伤的事传来,气得他暴跳如雷。上次虎堂堂主受伤,正是唐凌一力阻止,说同是昆仑出身,不愿为难这个小师弟,这才没有追究。没想到才过了十天,唐凌自己便自尝苦果,也彻底惹恼了谢世珍。
虎堂堂主杨广也点头赞同,“此子年纪虽轻,武功修为高绝,行事又是如此不留余地,咱们结果了他,或许也是为武林除一祸害。”
“可是,敌在暗我在明,这小子已经摆明和咱们杠上了,形迹一定极为小心。咱们兄弟会人手虽多,恐怕除了堂主以上的高手,单打独斗都不是此子对手,反而多造伤亡。各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说话的是龙堂堂主刘扬,也是个须发皆白的威猛老者。
“虽然会长约束咱们不得妄动,我也还是派遣了堂中弟子查探此子下落。这十天来,他一直窝在离水城的一家医馆里,似乎和那个姓水的医者关系不错,我想,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逼迫这狠毒的小子现身。”杨广始终对伤在于云鹏手下心有芥蒂,会长终于下决心要对付此人,他当然不遗余力。
“好!”
谢世珍拍板道:“派几个得力的兄弟,去离水城把那位水神医请来咱们总堂口,手脚千万谨慎一点,不要吓坏了人家姑娘。这水神医医道精深救人无数,不可太过无礼了。”
于云鹏自从伤了唐凌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却苦于没有门路去查探这人和昆仑究竟有何关联。这几日在离水城内隐匿踪迹,观察兄弟会接下来的反应。偶然路经水惜君的医馆时,却是大吃一惊,只见医馆两扇门板被人强力破坏,门户洞开,内里也是一片狼藉,似乎经过了激烈的战斗。
这水惜君有恩于自己,岂能坐视不理。于云鹏冲进门去,果然遍寻不到水惜君,反而是在内堂墙壁上,发现了给自己的留言:昆仑派的小子,若要神医无恙,自来兄弟会总堂相见。
这帮人渣!找不到自己居然对一个娇弱女子动手,于云鹏再也顾不得考虑唐凌的事情,旋风似的冲出去,直奔兄弟会总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