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算起来,古荒方才施展的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刀阵,至多是雏形。真正的刀阵,少则百刀,多则成千上万枚刀矢在气场中狂舞激射。凡是进入刀阵中的人,皆将不得不面对无休无尽的攻击。
除非你能破开刀阵,否则休息活着出去。
这便是刀阵的可怕。一个人的刀术再高明,亦不可能万刀齐发。但在刀阵中,你的刀矢无穷无尽,足可淹没敌人。
然而这还不算最高明的刀阵。当箭阵修炼到了极致,可将各种刀技融为一炉,从而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
当然以古荒现下勉强入门的水平来说,路还很远。
不过即便如此,他已经足以自傲,更赢得众人的崇敬。
村民们纷纷围过来,如看稀奇一般打量着古荒,赞不绝口。
“你真的是古荒么?当真是脱胎换骨,想不到学了这样一身高强的本领回来!”
“我就说古荒这娃子心性坚定,将来必成大器。这才不到两年,果不其然。”
“我……我不是人!我从前还看不起你,真是瞎了狗眼。”有人悔恨。
“不管怎样,今天大伙儿的命是古荒救的。他便是我们全村的恩人,咱们无以为报,磕两个响头总是应该的。”
从前古荒在村中并不太受人待见,特别是修炼刀术一事更是受尽白眼。然而今日古荒不计前嫌,其胸怀令人不得不钦佩万分。
村民们闻言,深以为然,齐声呼道,“恩公,请受我等一拜!”
一旁的小雅见状,笑道,“想不到他还挺受欢迎的。可为何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呢?”
“看着吧,他是不会接受的。”董洁儿神色淡然,似乎将古荒的心思看得通透。
果不其然,就在村民们将要下跪之时,忽的就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他们。无论他们如何使劲,身子便是不能屈从半分。村民们哪里不知是古荒在“捣鬼”,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古荒撤去气劲,道,“你们无需拜我。”
村民们惊疑,道,“可是……”
古荒当然知他们要说什么,淡然道,“如果你们真的要谢我,那么便好好活下去。”
话音未落,脑海中,小银拍手叫好,道,“我的乖乖,主人,你这话真是说得太有水平了。哎,也亏得我小银博学多才,人格太闪耀,主人耳濡目染,境界又高了不少。”
他又使出惯用伎俩,吹捧古荒之时,更将自己的形象又提得高大了几分。
然而村民们却不知他小银的高明,反而是被古荒的话震动。
这世上不知多少自诩仁义之辈,满口高谈阔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然而死到临头,却鲜有人能说到做到。即便是真的做到,又有几人能如古荒这般不及名利。古荒救村民们,不求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只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胸怀,那是对生命的尊重,那更是对苍天不公的反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生命是可贵的,可这些“不仁”“不公”却让他们遭受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命运。古荒与自己的命运抗争,更要与世人的命运抗争。
你们不是要杀人么,我骗不让你们如愿!
霎时间,众人又是敬佩、又是感动,心中的崇敬之情更不减反增。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小雅欣赏着古荒的背心,目光已然痴了。古荒的外冷内热,博大的胸怀,种种独特的气质都如魔障一般,吸引着她令她难以自拔。虽然她明白,自己绝不可以爱上他,更不可能与他修成正果。可她不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感情,明知飞蛾扑火,可那又如何?
古荒自然不知道小雅心中复杂的感情,森冷的目光扫在了已经半死不活的恶汉身上。
那恶汉顿觉如坠冰窟,浑身血药瞬间凝结,骇然不已,不由得颤声道,“你想干什么!老……老子,我……我老子你,老子我告诉你,别过来!否则……否则我可要叫啦!”
他肝胆俱裂,被古荒吓得语无伦次。众人闻言,更是冷笑不止。
“主人,他竟然甘愿给你当儿子啦。嘿嘿,乖儿子你叫吧,尽管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小银戏谑道。
角色换转,那模样,仿佛古荒才是真正的恶人。
而古荒亦根本不在乎这些,一步步朝那恶汉走去。
那恶汉吓得冷汗之下,如受辱的小媳妇般挣扎道,“你别过来,我真的要叫了!啊……救命啊……帮主救命啊……”
可正如小银所说,他喊破喉咙亦无人搭理,反而遭人耻笑。
咚,咚!
许是古荒有意为之,亦或是众人的心理原因,古荒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沉重清晰,如鼓响。
那恶汉更是恐惧万分,继而改变策略道,“你……你不能这么残忍,我现在是伤号,我是俘虏,你要优待俘虏!”
古荒刚刚迈出的步子停了下来,冷然道,“自己交代吧。”其实古荒故意这般做就是要令此人心理防线崩溃,从而从他口中套出关于那帮的一切。这个所谓的那般凶狠残暴,古荒已下定决心将其彻底铲除。
那恶汉如何不知古荒心中所想,但一想到自己如若泄露帮中秘密,那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一时间他心绪变幻不定,脸上表情更是精彩万分。
忽的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摆出英雄气概,大吼道,“要杀要剐来吧,老子才不怕你!告诉你,老子可是一个有节操、有骨气的人!哼,要我出卖兄弟,万万不能。”
众人好笑,哪不知他不过是色荏内厉,装腔作势罢了。
“嘿嘿,主人,人家这般有骨气,你怎可不成全他。”小银冷笑不止。
古荒亦是冷冷一笑,道,“原来还是个硬骨头。你们先推出去,因为接下来的场面会很血腥。”
“你说什么!喂,你们回来,不许走!”那恶汉吓得面无人色,大呼小叫。
可众人哪里听他的话,面带冷笑,退了出去。
“哼!你想怎样!”那恶汉惊恐的盯着古荒,忽的又换上一番嘴脸,道,“大侠,您大人有大量,饶命。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王八蛋,就是属狗脸的,一会儿一个样。”小银显然亦是佩服此人变脸的速度。
古荒却早料到他是什么人,亦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一直静候在屋外,悄然无声。而屋内亦是一般,并无想象中的受虐惨叫,亦无求饶声,即便是本应有的说话声亦是欠奉。
“怎么进去了这么久,不会有事吧?”小雅担心道,“一点响动也没有。”
董洁儿依旧神色淡然,道,“不用担心。”
其实小雅也明白自己的担心多余,但却又无法彻底放心,道,“你说那坏蛋会乖乖交代么?古荒会不会对他用酷刑?”
董洁儿冲她微微一笑,虽是不言,但意思很明显,要她不要胡思乱想。
“如若那人交代了,古荒会放过他么?”小雅试探道。
董洁儿为之一怔,神色肃然,摇头道,“必死无疑。”
咯噔!
小雅只觉心中一惊,竟是莫来由的悸动。其实她也知道那人罪有应得,可一想起古荒杀伐果敢的手段不禁心寒。她不禁想,“如若他们遇上,岂不是……”她不敢再想,因为那样的后果将是可怕的。
便在她心绪不宁之时,忽的就听众人一阵骚动,却是古荒出来了。古荒依旧是那副冷峻的神色,看不出情绪变化。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微微紧蹙的眸子显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古荒望着众人,道,“食物在马匹上,诸位自行去取吧。”
村民们显然知道古荒不愿多言,亦不多问,兀自离去。不过当他们瞧见两马一驴驼载的无数猎物,亦是惊呆了。
熊鹿虎豹,尽是这等凶悍猛兽,不过都变成了尸体,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上十日。转念一想古荒的本事,又觉一切合情合理。
村民们饿了数日,饥肠辘辘,也不犹豫,纷纷动手清理猎物,准备饱餐一顿。
三人来到僻静之处,远远望着忙碌着的村民,皆心生感慨。其实百姓们的要求很低,能好好活着便已是幸事。但便是这么低的愿望,亦成了奢望。
古荒心中涌起愤怒,对于造成此次天灾的那人更是恨之入骨。他发誓一定要找到翠山,将此事彻查清楚。不过在这之前,他不会放过借洪灾兴风作浪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雅望着古荒骇人的神光,问道。
古荒沉声道,“奇怪。自从我离开日照城后,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三个月前,亦是古荒在数千里外的琅邪山猎杀妖兽时,青帮一夜之间土崩瓦解。青帮帮主秦龙峰及少帮主秦华建,人间蒸发。仅过了一天,程府的人马大批撤离日照城,不知去向。而如今程府只剩下二十来人,根本无可作为。
而残暴的那帮亦是在此时突然冒起,此前毫无征兆。那帮发展迅速,很快就全面控制了日照城,且是无恶不作。如今的日照城,早已是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当古荒得知这些消息时,亦是心中大惊。他敏锐的自觉告诉他,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而且他几乎能够肯定,这一系列变故与此次大洪灾脱不了干系。
他隐隐感觉到,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
而当古荒说完一切,二女亦是心下渐成。这些事情一看便有某种联系,背后的阴谋更是惊人。
“到底是什么人操纵着这一切!”三人心中不禁同时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定然又是魔教妖人兴风作浪!”董洁儿皱眉道。
古荒尚未答话,小雅便道,“为何一有坏事,你们便想到魔教?而且魔教中人,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十恶不赦。”
余人闻言,皆是一怔。
“咦,这个小丫头莫不是魔教小妖女,竟维护魔教?”脑海中,小银大感诧异。
古荒亦回神,岔开道,“我们明天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