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你听说了吗?城外那片荒地居然被买下来了”,一个满身珠翠的女人,一边品茗一边说话。
“听说了,我还认识那家人。”杨夫人笑眯眯的。
“你是说?新搬来的那家?”另一位王夫人也饶有兴趣。
“听说就一个女人,带着下人,她男人干什么的?”
“她要那块地,究竟折腾什么呢?把那些穷鬼斗弄去上工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院子里,可不只是一个女人。
整天在后宅争斗,还得人前维持自己的风度,自然没有太多可说的话头。
城外的动静实在有些大,让人不侧目都难。
不过,这个话题,比起另一位绿衣夫人的话,就显得份量没有那么重了。
“听说了吗?新皇上任,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册封了一个农女做皇后!”
“真的?”
“我们老爷说的,人还没见到,估计是在封地娶的,不好塞天下悠悠众口吧。”
“嘘…都慎言,不要命了!”
……
“老三家的,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拿到工钱了?”
一屋子男人,眼红的盯着侯三看。
“这不是?”侯三也不藏着噎着,手上摊开二十枚铜板,“俺这就去买粮食,主家说了,她那要人干活,最少一个月,俺不怕没钱了。”
“明儿俺也去行不?能去说说吗?”
七嘴八舌的男人,气氛热烈的讨论。
“那当然没问题了,那块荒地大着呢,去找明管家就行。”
第一天来上工的男人,全选择了去买粮。
姜家粮铺外头排起了长队。
“啥?咋又快没了?”侯三捏着铜板,心里一阵发凉。
“就这点儿,不买赶紧让路!”姜家的伙计说话十分难听。
战后什么都缺,粮草一定是最直观反应出来的。
百姓一开始是没钱买,现在是有钱买不到!
……
角落里的文岗生默默的看着,姜家是魏州最大的粮商,还不能硬杠。
罗小乔也默默的看着,消息已经给王三海送过去了,北地今年粮食充足,可以填补少量空白,但不是长久之计。
“文大人,这么下去不太行吧?”罗小乔叹了口气,吃亏的永远是底层百姓。
“夫人,朝廷已经下令,民间不得随意抬高米价,但政令挡不住商户不卖米啊。”
“以前都怎么办的?”罗小乔问。
“朝廷原有和籴之政,由朝廷收买粮食,以便需要时赈济灾民。但富豪官吏通同作弊,加上战乱,官府早将籴本亏没了,也就没有存量了。”文岗生说。
“大粮行是姜家,小粮行都在跟着他们走,姜家对朝廷限价那套阳奉阴违,着实头疼。”
“那就不限价了!”罗小乔说。
“不限价?”文岗生吃了一惊。
“不光不限价,告诉商户,魏州允许抬高米价。”
“什么?夫人,这要出乱子的!”文岗生不干。
“听我的,等半个月看!出了事情我兜着。”
不管文岗生有多少怨言,府衙的这一纸公告算是下去了。
姜家粮草瞬间涨价两成,百姓虽然怨声载道,但至少能买到粮食了。
过了大约七天,街上多了不少外地的商户,也开始售粮。
再加上王三海的粮队过来后,价格逐渐稳定了下来。
文岗生看着对衙门感恩戴德的百姓,有些目瞪口呆。
罗小乔解释了一下:“商人逐利,当外地粮商听说此地利润高之后,必然会过来,等他们过来了,原本的供需关系就会改变。粮草不再难求,存下去还有霉坏的风险,再运走的话又不划算,所以就会停留在一个平衡点上…”
文岗生听的连连点头。
而转眼一个月,城外的荒地也变了样。
罗小乔让人弄出了一个小山坡,将尖锐的石头杂草等物全都清理殆尽。
然后就开始制冰…
“砰…啪…”
一个漆黑的夜晚,城南方向的天空中,炸开了一朵朵烟花,吸引了全城的视线。
第二日,就有好奇的民众过去探看。
这一去,就到了天黑才回。
那是什么?
魏州没下雪啊,白皑皑的一片,覆盖在整块荒地上,晃的人眼晕。
“噼里啪啦”,长长的鞭炮声,从城里一路响到了雪场。
“前十位进去的免费啊,后面的十两银子一个人,不限时!”
侯三被雇佣过来,在门口卖力的喊着。
大人们踌躇不定,小孩子却没那么多心思,尤其看到几个下人,坐着雪圈,从高高的山坡滑了下去之后,登时就按捺不住了。
前十个小孩进去后,雪场简直要疯了,到处都是尖叫。
即便简简单单的雪圈,他们也都没见过,何况还有狗拉雪橇,什么翻滚的雪球之类的。
杨夫人也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想起那个眯眼微笑的女子,顿时感到钱包有些痛。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就这么些,大冬日的,小孩子多数被拘在家里,难得这么疯玩儿的机会,连吃饭都忘记了。
罗小乔的规则挺坑的,只要出了门,再进去就要重新交钱,相当于半天十两。
孩子哭着喊着不走,大人只好去旁边买吃食。
那简易棚子里,侯三等人的家人,用平底锅做着煎饼,收着银钱,乐的嘴都合不上。
“咣当咣当”,除了墙上的告示,官府的铜锣再一次响了起来。
“本地要修铁路,招工干,有想去的来府衙报名,一天二十个铜板!”
如果月前这么通知,敢去的恐怕不多,但这一个月来,民众对官府的信任逐渐恢复,府衙前面人头攒动。
“夫人,走吗?”紫苏打包好了行李,轻声问罗小乔。
罗小乔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五个月多了,不想再耽搁下去。
……
“家主,就是这家”。
小厮上前打门,敲了半天无人应答。
“你们找那家人吗?早上就走了!”旁边一老头探头出来,说道。
“回去!”
男人甩了甩袖子,满脸不悦!
……
修铁路,是一个肥差,不少官员暗中盘算,怎么不着痕迹的扣一块下来。
这可是上千万的银两啊,就算从运送钱财的车上抓一把,都够他们逍遥几日了。
甚至有一些官员,上下打点,就等着到自己地盘之后,制造点损耗。
可惜,今年他们要失望了。
因为,正通银号以飞快的速度,在各州建立了分号。
“黄大人,咱们被葛正桐耍了!”一个小官恨得牙痒痒。
“这个老匹夫,居然不是他出钱!是去正通银号借的钱!”
“那也没关系吧,借的钱咱也能捞一把?”另一个人满不在乎。
“你懂个屁!”
上首的男人啐了一口,“他们用的全是银票,根本没有银两!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批人,一人管一段工程,招了多少人,支出多少钱财,全都管的滴水不漏,咱们怎么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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