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随着林霄前进，心中催促愈发强烈，行走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后面，他甚至有了跑起来的冲动。
好在他稳住了心神，不然这颇显清冷的街道上，一个发足狂奔的少年可足够吸引大把眼球了。
便这样压着冲动走了许久，当林霄停下脚步的时候，面前是一座荒废的宅邸。
原主印象中，这是碧朱城原副城主家的宅邸，自从原副城主被人暗杀，他的家族也渐渐式微，这座宅邸更是干脆荒废了下来，这些年都没有卖出去。
林霄左右看看，宅邸附近本就人少，如今破落了，更是将这一整块地都拉到了人迹罕至的境地。
看着门上封条，林霄退了两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助跑一下，翻上了墙头。
饶是林霄已经反复计算了多次，当爬上墙头的时候，裤脚旁依旧被蹭了很大一块脏。
这让他眉头稍皱，讲道理这身行头他还是很满意的，这么随便就弄脏了，让他有些不满。
跳下墙头，眼见下摆又脏了一块，林霄心头更是不快，定计回家之后要学习一下基础武学，老是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很影响心情。
不过很快，林霄便没有余闲考虑这些问题了。
脑中的催促随着林霄的接近愈发清晰，狂奔向目的地的冲动也越发强烈，林霄费尽心思才压下这种冲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后背湿透了。
他看着眼前的残破房间，压低了呼吸声音，轻手轻脚往走了过去。
房间早已残破，窗纸也被风化出了好多窟窿，林霄就着缝隙往里面看去。
便见一个地主扮相的中年，与一个农人衣着的少年这面对面蹲着，中间放着一个大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仿佛在说着什么，不过离得太远，加之林霄心头烦躁，听不真切。
不过也没必要听得多清楚。
林霄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两人一时警惕，中年地主将打开的麻袋系上，少年农人站起身来，将地主与大麻袋挡在身后。
这两人装扮看着，都是普通人家，眉间死锁，双眼浑浊，显然是心光未开的相貌，仅此一条，就足够林霄将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今日在下心神不宁，就不干那杀人劫货的事情了，二位走吧。”
少年农人低喝：“哪里来的酸秀才，没见你爷爷在做正事么？速速滚了，不然见了阎王爷可别说自己死得冤枉！”
林霄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般回答，心里难免起了几分教训他们的意思。
不过此刻心神躁动，怕是不好控制力道，一不小心揍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林霄环顾一周，没找到好东西，左思右想，从怀中取出一个铜印，催动心光，便将铜镜捏成麻花样子，扔了过去。
“干什么？还想送个东西来讨好大爷么？”少年农人一副不屑样子，“明说了，老子还就不吃这套，若是……”
中年地主赶忙拉住了少年农人，将麻花状的铜印塞进少年手中，少年人虽迟钝了些许，但终究认得好歹，只是瞬间，便安静了。
“好了，二位走吧。”林霄挥挥手，要忍着心头的催促做事真的煎熬，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问题，其他的什么都要排在后面。
少年农人不甚服气的样子，犹自嘴硬道：“山不转水转……”
“转你妈个头啊！还不快走！”中年地主一巴掌拍在了少年后脑勺上，随后对林霄拱手，讨好道：“那您慢慢享用，咱们不打扰了。”
“慢。”林霄有神色恍惚地说道，“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诶——酸秀才，你别太过分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像见！”
地主中年又是一巴掌拍在在少年农人后脑勺上：“哈哈，公子说笑了，我们不是故意要拿走的，是忘了取出来了，是忘了，东西就放在这里，您自己拿，咱们就先滚了。”
一边说着，地主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个物件，镯子，玉带，项链，看起来价格不菲。
林霄沉默了两秒：“不是这个。”
地主中年也是愣了两秒，这才脸色发青说着：“好吧，好吧。”
一边从农人少年的怀中又掏出簪子，耳环，戒指之类的小物件。
事了，林霄还在沉默，地主中年都快哭了，大声喊冤：“真的都在这里了！”
“我说的是我刚才丢给你们的铜印。”林霄解释道，他刚刚才想起，这铜印还是原主留下的，虽然刚才一个头脑不灵光把它给揉烂了，但若遇到好的工匠，说不定还能还原呢？
另一边，少年农人却是大喜：“那感情好啊！”
这样说着，少年农人一边把铜印放到地上，一边把地面上的镯子耳环往怀里揣。
中年地主又是一个巴掌敲在少年农人后脑勺上：“你特么想死别拉上我！！”
说罢，将少年农人抓入怀里的东西又一份份取了出来：“您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
林霄将地上的杂乱东西都揣进怀里，这才来到布袋前方，呼出一口浊气。
不用任何人告诉他，林霄也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终于不用再对抗本能的驱使，林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刚才费尽心力保存理智，对他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林霄伸手摸到麻袋口上，解开绳索然后将麻袋往下拉去。
印入林霄眼中的，是一张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孔。
长发披肩，眉眼未开，皮肤白皙，面色红润，未施粉黛，却也出落得如三月桃花，可想其再过几年，将会是怎样一番倾城容貌。
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林霄感觉脑中的冲动反倒淡了下来。
若说之前还是隔窗观花，让人心头痒痒；这时候，便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馥郁芬芳从鼻子，从嘴巴，从周身三万六千五百个毛孔中涌入身体，沁人心脾。
那白皙的脖颈，是如此纤细，这时候只需要轻轻握住，然后用力。
对，就是这样，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再用点力……
“呼！”林霄跌坐后退，随后剧烈喘息，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如同看到了鬼魅一般。
“什么状况，魔怔了么。”
回忆着刚才的点滴记忆，心头却惶恐不已，自己明明根本不认识她，为何会如此想杀了她？
林霄左思右想得不出答案，颤抖着伸出手，将刚才跌坐时候不小心盖上的麻布揭开，又是一阵汹涌的破坏欲开始冲刷理智。
这次的破坏欲是如此的清晰，再不如刚才那般润物无声，心底仿佛出现了一个雄辩家，正在用他最具煽动性的语气呼喊着——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不行，林霄连跌带爬跑出了屋子，心头的催促却分毫不曾停下。
她是谁？为什么催促会突然变成杀意？为什么会这么想杀了她？这是正常情况么？还是只发生在我身上的特有情况？
林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也不能奏效，他只觉得脑中越来越混乱，就要控制不住了。
突然间，林霄盘膝坐下，一句一句默念起《道德经》来，这才将心思渐渐放空，杀意也一点一点压制了下来。
三遍《道德经》全文之后，林霄再次睁开了眼睛，心底的催促虽然还在，但脑中的烦躁与混乱已经了去一空。
他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前因后果了。
便在此时，一阵沧桑的男性声音在林霄耳边响起：
“同乡人，你比我想象中，更坚定一些。”
“谁！”林霄陡然站立起来，蓦然环视，无人应答，“是你在搞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