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苍凉的曲子在凉州大地上回响。
那是一个夏天,凉州乱。
凉州王也就是皇帝的亲弟弟,赢燃造反。
整个凉州,变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凉州王的直系属下统领区域,这些区域被连成一片。
而剩下的,不管是文官武将,边军州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属于谁。
让他们跟随凉州王造反?谁会愿意。
但是,名义上凉州王不应该辖制他们么。
而此时,耶路撒冷与德黑兰之间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最为关键的时期。
然而,大明乱了。
一骑孤马在荒野上驰骋。上面背负的是,一名大明骑兵。
骑兵过后,风沙掩盖了马蹄的痕迹。
这匹马一直狂奔,直到到达大漠深处。
大漠深处,石潭带领部下驻军。先前,一直有传闻云拓余孽,在大漠深处扎根,想要动乱明国。
凉州大将石潭奉命进入大漠深处,绞杀一切云拓后裔。
这样的命令当然不可能是明令。石潭接到的是皇帝的口谕。
然而,石潭毫不犹豫的从酒泉开拔,进入大漠半年有余。半年中,剿灭无数云拓搬迁而来的部族。
深沉的大漠中,消息闭塞。哪怕是大部分同胞遭殃,剩下的人也没有得到警示。
再次剿灭一个部族后,石潭感觉自己的心很累。
自己是一个将军,从做小兵的时候,就梦想有一天能够保家卫国,然而,自己经历的战争却是对武林人士,甚至对普通豪族的战争。根本就是屠杀。终于,对上外人了,却依旧是屠杀。
满脸血迹,石潭面色冰冷。走在大漠深处,一切都是那么,毫无生气。
已经是晚夏了,从酒泉出发时,还是阳春三月,虽然是酷热与严寒诡异交替的阳春。
正当石潭再次下令开拔之时,不速之客到了。
石潭看着圣旨,有些犹豫。终于,迎来了保家卫国的机会。但是,敌人却是……
那名使者冷着脸:“石将军,凉州王叛乱毫无被赦免的可能,哪怕石将军念及旧情,也救不了他,反而会搭上您自己的性命。”
石潭抹了抹脸上被汗水模糊的血迹:“我石潭堂堂正正,断然不可能背叛大明,我只是于心不忍而已,凉州王,当是受了蛊惑。”
是蛊惑吗?不是,是威胁,当年太子一党,已经只剩下赢燃一个人了。虽然赢燃和赢战是一母同胞,但是,赢燃选择了赢戈。
这些,石潭又想不到么?
石潭早就知道,赢戈一死,赢燃也不远了。然而,赢燃终究出乎意料的活到了今天。直到,今年初春,太后驾崩(大明国制度,皇太后太上皇与皇帝政治等级相同,所以用驾崩。但是大明国还没出过太上皇)。
太后死后,赢燃急了,甚至,疯了。
他开始疯狂谋划。直到遇到了那个人,尹道德,火桑皇帝。
随后,赢燃开始谋划,整个谋划还不足半月,便匆匆发动了叛乱。
石潭心一横,点头:“使者放心,石潭必定拿下楼兰。”
“楼兰?楼兰只是小事,这里还有一封信。乃是陛下亲笔。”
石潭手颤巍巍的伸向信封。果然是陛下亲笔。上面只有一个字“薨。”诸侯死谓之薨。诸侯,不正是凉州王?
石潭点了点头,痛苦道:“石潭遵命。”
使者低语:“你可真的懂了?”
石潭再次看向那封信,是个薨字,而不是杀字。皇帝希望凉州王死,但是不希望是被杀死的。那要如何办?
或许,只有凉州王自己能办到吧。
石潭点头:“懂。”
使者看了看石潭:“还有一事,你这帐中……”
石潭愕然,随即道:“那是犬子。更何况,我们又没有谈过什么。”
使者哈哈大笑:“对,我们什么都没谈过。”
石潭招来属下:“来人啊!”
“将军!”来人拱手,正是守卫。
石潭道:“给这位大人备一匹快马。”说着,不作痕迹的眨了眨眼。
守卫会意:“遵命。”
使者拱手告辞,帐后屏风才走出一名正在擦拭短刀的少年。
石潭微笑:“此人需死,却不能由你动手。”皇帝的信上面有一个褶皱的印子,丝毫不起眼,却是石潭与皇帝的一个约定,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得与第三人知。
掀开大帐帘子,石潭笑道:“蓝玉,这一战如何。”
“不如何,太弱。”
半年,只是半年,一个没有丝毫底子的少年,成为了六阶高手,并在行动中多次亲手格杀云拓七阶高手。
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永远没人把他当做是一个重要的敌人,然而,那么想的人,都死了。
“是吗?现在有机会,让你见识真正的敌人了。”
真正的敌人?军队吗?对于军队来说,哪怕对手再强,也是一盘散沙而已,通玄毕竟不多见。然而,一个军人的宿命就是,杀死另外的军人,或者,被另外的军人杀死。
半年,一个已经疯了的少年,挥舞屠刀,杀死一个又一个云拓人,按道理,这样的战功足以晋升为先锋将。但是,这次行动秘而不宣,没有监军跟随。蓝玉还是个普通小兵。
看着大帐,石潭微笑:“这一次,我去楼兰,你,去武威。”
武威?凉州州府。
石潭转过头来,看着蓝玉:“你亲领一军,可否?”
这半年,开始时,石潭亲力亲为,而后来,每到一处,石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搭起大帐,然后自己作为一个小兵一样去亲手杀死某些极难对付的人。整个军队被交由蓝玉手中。
蓝玉是个天生的将才,带领石潭所部无往不利。
而这一次,石潭真的要离开了,蓝玉第一次,真正的一个人,带领大军去征战。
然而,蓝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了句:“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
石潭一天一天的看着蓝玉改变,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屠夫,如同方尚那样的屠夫。石潭很高兴,他有预感,他手下这个少年,会是大明国未来数十年间最伟大的将军。
但是,石潭还很纠结,他还只是个少年。
终于,石潭说出了那句及其不想说的话:“凉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