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说牧严是个女子时,葫芦他们无不惊愕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辞藻来形容了。牧严绝对是个女子,这一点已经不用怀疑,海土行棺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牧严本人。
另外的预感告诉我,牧严可能不是在那场盗掘乾陵时遇到风雨交加致死的,可能是死在了盗墓贼夺取三件崶宇圣品的战争中,年华少女,以墓而生亦以墓而陨。
尚子脸上呈现的是悲哀的神情,或许为盗墓女将感怀吧:“她十三岁就死了,是不是想通过后人为她解开尘封之谜?”
我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感慨连连,对牧严甚是惋惜:“牧严不是盗墓贼,而是风水铸墓师,也称十方守陵神。在她墓穴里应该竖有十方神碑。”
《盗鬼经卷》述事篇上所讲“东南引魂灯”的故事应该是真事。至于牧严为什么要去西夏黑水城,其主要原因可能是她的母亲被封在黑水城的一处墓室之中,以此遭到胁迫,牧严才不得不去黑水城寻找她的母亲,当时她的母亲肯定已经死了,所以她找到墓穴只是要找回她母亲的尸骸,引归故里,而不是盗掘财宝。
建国听完我的讲述打了个冷噤:“这就和月莹小妹的身世联系到一起了,小妹也在找她的父亲啊,情况如出一辙,现在疑惑的就是这两尊石像和那石门板上的壁画了!”
我说还不到提壁画的时候,现在的关键是月莹和牧严有什么联系,有没有血缘关系。
葫芦愣了一下毫不掩饰地说道:“几百年前的人,能和小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小妹是从日本过来的,要扯血缘得算到小妹的父亲身上!”
“葫芦,之前我可说过月莹的父亲尸骨不化,容颜不改,你信吗?”
“啊?这我到没有怀疑的,看看那根龙骨藤我就没什么怀疑的了。----你是说是牧严保存了小妹父亲遗体容颜不改的?”
我点头称是:“无亲无故,谁会替你保管别人的遗体。这就要看月莹父亲的遗体在什么地方了。如果可能的话,海土行棺应该有两俱尸体,一个是牧严的,一个是月莹父亲的!”
“哎呀,如果这些事都能成立,那科学在这山洞墓葬群里就毫无办法解释了。牧严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能力把小妹父亲的遗体保存,这不互相矛盾吗?”
“一点都不矛盾,这一切牧严早就安排好了的。”我转脸对尚子继续说:“月莹,你父亲是被野田害死的,现在的野田不是你的亲爷爷!”
如果说一个人能安排好后事数百年的事,很难让人相信,不过之后我们就能找到答案。
尚子泪流满面,还不相信我说的这些,她追问:“我爷爷对我很好,我父亲去世后他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语气和动作都变化了不少,不过一样很疼我。他只是因为我父亲离世悲伤过度造成的,我爷爷怎么是假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现在的野田是盗墓贼,属于东派的嶷山将令,他同样想得到我手里的这三件东西,不过这三件东西不能奉尊,还需要另外的一样东西才能奏效!”
葫芦和建国异口同声紧问:“什么东西!”
我牵住尚子的手,对她微笑着说道:“月莹,最为关键的是你,你就是‘神女’。”
接下来的问题我本不该问,当下我也不得不问了:“月莹,野田允许你谈对象吗?”
尚子抽泣回答:“不的,爷爷发现我跟男孩子说话都会很生气,说我还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业上!”
“这个野田曾经来过这里,他可能窥得先机,把你当做“神女”了,神女要清白之身才有敬奉神灵的资格,所以野田保你平安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是真的疼你!”
建国插话:“默默,你当初说野田可能跟踪前来,看来是真的,不过我们进了山洞后他们就没了踪迹,是不是放弃了!”
我说不会,野田他们不敢闯入山洞紧跟我们,前面锁魂台,,巫祭神坛,魇齑鬼虫,金鼎王八他们一个都过不了,只可能从梅里雪山另一个出口进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遇到他们。到时候找到月莹父亲的遗骸赶紧走,野田不好对付,可能带了不少的人手。
葫芦怒骂:“这死老儿,太他娘的会演戏了。不过他看人看的真够准的,知道我们三人能闯出来。别让老子遇到他,要不然非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不可,敢欺负我家小妹,活腻了吧!”
尚子满脸是泪,还不相信这些。我知道我们的推论有很多瑕疵,但都不影响得出这样的结论。尚子从小孤苦伶仃,这些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生死关头我又不得不说,“神女”是用做祭祀的,我不想尚子发生什么意外。
我紧紧把尚子抱在了怀中,也许能给她一点安慰,尚子抽泣不止,眼泪把我的衣襟打湿,这时候心疼尚子,像是被刀子绞了心窝那般的痛:“月莹,以后我不会让你受这般委屈,等我们出去,我洗手不干盗斗了,一定天天平平安安陪着你,给你一个家……”
尚子在我怀里恸哭,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点头接着泣不成声。
葫芦和建国躲远了一些,坐在野兽的骷髅残骸上愤愤不平:“他妈的,野田老儿原来是害死小妹亲爷爷,亲父亲的凶手,还要把小妹当做神女……老子不把他剁个稀巴烂怒气难平!”,“这还用说,我建国最见不得这种人,等老子见了他,他娘的砍了他手脚!”,“到时候可别手软!”,“该死的人,我建国绝对不留手,妈的,就不是人……”
牧严当年可能也被当做了神女,现在的尚子和牧严的遭遇惊人的相似,一段历史在经历数百年之后能如此重叠,只能说造化弄人,偏偏故事的主角都无比的凄凉孤苦,都失去了亲人。
两尊石像神似我的兄弟葫芦和建国,连那只三足蟾蜍一并雕刻在上,石门板上的彩色壁画更是如同尚子容颜,难道牧严生前就是这个样子?在后面的几天里我们才发现历史惊人的相似,难以形容当中的玄妙,也算是我默默盗墓世界里最为神秘的迷。
我把尚子脸上的泪滴擦干,尚子才露出了久违的那一对漂亮无比的酒窝。
我们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得在野田他们之前找到那座海土行棺墓葬,要不然野田很可能对我们造成更大的威胁。
我喊声:“葫芦,建国,走了,这里没有其他值得探索的地方了,咱们抓紧往前走得尽快找到海土行棺!”
葫芦和建国小跑上来和我们汇合,大家一同往那幽深昏暗的壁巷看去。
如果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是牧严所布置留于后事的线索,这时候就该用上了。
我们走到假石门面前,望向似乎没有尽头的壁巷甬道。建国说:“默默,你说咱们怎么走,你能确定那座海土行棺在前面吗?”
“我默默没什么本事,但寻墓不在话下,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海土行棺就在前方,当中肯定布置了诛鬼封天术当中和叶子翩盈一样的阵法!”
葫芦在迈出步子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默默,你能破阵吗?”
“这昏暗幽深的壁巷是甬道,什么人进来都出不去,不过我默默可以,咱们就来一回鬼引路!”
尚子惊奇地问:“鬼引路?真的有鬼吗?”
我不用回答尚子的问题,因为她看到我胸口的羊皮灯笼已经飘在半空,一对饬乩镇尸铜铃像是被人拖着一样摇晃着往前跟在了羊皮灯笼的旁边。我把拴着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的绳扣解开,它们就慢悠悠地往前飘了出去。
“默默,可别说我们又见鬼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建国郑重地问了一句。
我说这两样东西是牧严所造,它们回家了,算是物归原主,跟上,别出现迷糊。
我们慢步跟了上去,往前看去,羊皮灯笼诡异地像是被人提着走,两侧飘荡随灯的饬乩镇尸铜铃每荡一下就响两声。接着仿佛听到一支美妙幽怨的歌声,指引着我们往前继续走去,葫芦他们的头灯和我胸口的手电筒光线慢慢变暗,最后全部熄灭,只留下前面的羊皮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幽蓝色光环。
我怕葫芦他们急,小声说道:“没事,继续跟着灯笼走,别停下来。”
尚子握在我手心的玉手越抓越紧,小声问道:“默默,灯笼和铜铃是什么东西支配着往前飘,那里是不是有人,我好像听到有个女人重复唱着同一首歌!”
“没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别怕,有人唱歌咱们就听着走!”
建国问:“怎么感觉这里不是世间所有,咱们不会是离开了世间,在另一个空间里行走吧!”
“葫芦,建国,你们记得我回到云南老家去院子里翻饬乩镇尸铜铃的事吧?”
“这事我葫芦记得,当时还以为你发神经了呢,和现在这怪事有联系吗?”
“和铜铃有关,只要把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对准《盗鬼经卷》第127页,就能透光走出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身着白裙,翩翩起舞,如果把她们的首饰全卸下来,就和尚子一模一样!”
我描述完这段诡事,葫芦他们三人同时顿了脚步数秒钟,然后才继续跟了上去。
建国可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难怪地上那么多的漩涡草丛,我还以为是自然生成,原来那晚上还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
葫芦接话:“默默,你是说前面有两个女子抬着灯笼和铜铃!”
“不,就一个。之前谭双喜得到过一枚铜铃,藏不住,听他们父子所描述,应该就是铜铃以某种形式成形所致,吓得谭双喜把铜铃送给了我!”
“变出来的女子和我一样吗?”尚子轻问。
我把当初从谭双喜父子哪里听到的传闻和在云南老家所见所闻的经过一并复述了一遍。尚子半信半疑接着就问我们现在前面的灯笼和铜铃是被谁拿着。
此时我越往下想越是害怕,现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至于是什么东西会如此诡异地让灯笼和铜铃齐飘,我已经有了让自己都没法相信的结论。我咽下一口吐沫小心说道:“前面有鬼,鬼引灯了……”
我下的结论在此时此刻没有人反对,大家似乎都已经默认这里有鬼,而且我们就跟在了鬼的后面。
身边四周高耸空旷的壁巷内黑漆漆一片,耳际时不时似乎传来咿呀的怪声,更有那种让人为之魂魄吓离的暴喝声。声音永远在不知名的位置传来,就像是地狱魔鬼传出的慑人心魂的声音。
我们的身后始终有一个沉稳却又飘渺的脚步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冷哼声,犹如猛兽初醒正在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要说我们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当时我们基本没有心思再开口说话,紧紧跟着羊皮灯笼行走,努力地小心观察着身边的动静,或许我们在当时都默认我们已经与鬼同路,人鬼殊途,那份恐惧不是平常人所能体会得到的·。
山洞太过诡异寂静,仿佛这世间只剩下我们四人,而我们也和那死亡擦肩而过,恐惧沉淀在心中慢慢变成恐慌,呼吸随之急促。
“默默,这地方够静的----你说《盗鬼经卷》那127页写着什么东西,还能促使灯笼和铜铃发生作用?”建国只是随意一问,好打破无边无际的空寂。
“上面页首写着‘世尊地藏’四个字,下面紧紧是一副画卷!”
尚子因为长时间被寂寥的空间震慑了心神,在接下的话语中声音显得哽咽:“是什么画卷,画了什么?”
我边走边抓紧尚子的玉手回答道:“闉鬼浮屠画卷”。
“闉鬼浮屠”画卷的内容多半是牧严的亲身经历,“闉”有阻挡的意思,在画卷中却画为鬼执灯笼引路的画面。“闉鬼”其实是藏鬼训鬼;“浮屠”是塔,塔身宝顶画有飞天状的黑鬼兽,很像民间所绘地狱诸多鬼使的形象。“闉鬼浮屠”画卷讲的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在灯笼的指引下穿梭在鬼塔浮屠群中的形象,和我们现在所处环境如出一辙。
我接着说:闉鬼浮屠画卷当中在一处尖锥的鬼塔宝顶,上面有个乱发球,那些头发已经把鬼塔掩盖,在鬼塔上只有一个阁楼窗户打开着,在发丝敞开的瞬间,可以看到一个女子从鬼塔内幽怨地往外看,虽然那是画卷,但一看却觉得她的形象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那美貌的少女就是在鬼引路的情况下去寻找被封存在鬼塔里的女人,那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我操,默默,那不就是牧严在黑水城寻找她母亲那段吗---等出去得给我看看那本《盗鬼经卷》,太他娘的恐怖了!”
“你们没有机会看到《盗鬼经卷》里的内容了,我这本上面已经没有半点字迹!”
“啊?不会吧,那字被谁偷走了,无缘无故字会自己消失?”建国咋舌惊呼。
我说《盗鬼经卷》里面的内容包括字迹和图画全被一股神秘力量抹掉了……
尚子一直显得不安,眼神始终不敢往更远的地方看,此时她说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感觉很多发生在你们和我身上的事都联系到一起了,是不是我们已经接近了故事的结尾!”
我想我们真的如尚子所说的这样,故事已经进入尾声,结局离我们不远了。
尚子很快就嘤嘤抽泣起来,我们不用去问她出了什么事,因为前面离我们数米外的那枚羊皮灯笼的确已经被一个人顶在发丝上,原来羊皮灯笼还可以当做首饰来戴,饬乩镇尸铜铃已经被那人执在了手中,她走两步就摇一下铃铛,同时传来两声叮当声。
我们三人看到此番景象差点都吓得魂飞魄散,何况是柔弱的尚子呢,她已经双腿发软,只能在我的搀扶下勉强移动步伐。
葫芦抖着声音说道:“默默……前面……那……那人,谁……谁啊?”
我苦笑:“还能是谁,数百年前创作《盗鬼经卷》里‘闉鬼浮屠’画卷里的那女孩儿!”
我们并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却感觉无比的疲惫,已经没有信念再往前走,更没有强大的心理支撑着我们继续追赶那枚羊皮灯笼。现在看到的情形比在棋盘墓里运用百冥叩首看到的尸身行走还可怕。
我们四人全疲软地斜靠在了石壁上,目光迷离看着不远处挑着羊皮灯笼的白裙少女定定站在了那里,似乎就要回头……
“闭眼,都别看!”我怕尚子吓破胆,只好让她闭上眼睛,接着葫芦和建国也闭上了双眼,嘴巴紧抿,拳头捏紧,以此抗拒那摄人心骨的恐怖景象。
我也闭上了双眼,争取休息一下,恢复神思消除恐惧。可我就在闭眼十几秒后,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同时脸颊上清风徐徐,手心想去抓尚子的手时,却是空的……
再怎么吓人,我都不会丢下尚子不管,等我睁开眼睛,身边哪里还有尚子的踪影,只有前面那位女子依然背对着我们。
我使劲抽了自己一耳光,怒能生威消除恐惧,稍微平复了神思,赶紧让葫芦和建国睁开眼睛,他俩发现尚子失去踪影,胆战心惊朝前面看了过去……
我们三人肩并肩站立,朝前面看去。用手指挑着羊皮灯笼的女子终于在此时转过头来……
我们三人哪敢惊声大呼,呆呆盯住了她看,接着我们便和那女子面对面而立,那女子就是尚子。只见她满脸哀怨,开口说话:“浮屠塔下暗里花,暗里随花泪垂滴,偏偏花无娇艳日,娇艳随风伴浮屠.生生世世难随愿,化作花香伴蝶舞,天雨不识寂寞冢,难见世间万里云……”
我默默平时不会流泪,听到和尚子一样容貌的女子哀怨吟句,我心中满是发酸愁苦,赶紧擦拭了眼睛对上:“垂泪湖边月之莹,月之伴莹香飘玉,偏偏香无轻风抚,轻风带尘误泪湖。浮浮沉沉度轮回,化作月莹随风浞,星斗不识嫣绯泽,月之若莹阙阙圆。
我能看到前面执灯擎铃的女子微微欠身施礼,然后脸上一抹笑容,没有在开口,悠然转身迈碎步轻盈地往前走去。我和葫芦,建国三人整理了思绪,提神消惧跟了上去。
光线越来越暗,羊皮灯笼发出的光线只剩下一抹昏暗的光晕,前面那女子也只剩下那一衫白衣白裙。铜铃叮当声变得急促连成了一条声响叮铃铃……
建国踩跐了一脚,险些栽倒,我们往地上看,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骸,这些尸骸隐没在昏暗之中,看上去更加的离奇怪异,他们几乎是统一的打扮,有唐末时期的服饰色彩。
这些尸骸与其说横七竖八还不如说是以某种姿势斜靠在两侧的石壁上,他们的目光永远朝着最深处方向的壁巷看去,似乎那里就是他们所向往的地方。
我怕尚子一旦消失就再也找不到,加快了步伐去追赶那枚虚飘在半空之中的羊皮灯笼。可惜我们无论如何奔跑追赶,羊皮灯笼始终和我们保持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我想那引魂灯女是不想让我们靠近。
追着追着我们好像思绪飘散,眼睛迷离,不知道我们在哪处空间穿行,前面似乎有光,但好像又无光,我们在追着“黑暗”漫无目的地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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