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极则平,天地混乱中,王焕新三人终于重新捕捉到了能够吸纳进体内的灵气,几乎干枯的身体得到了滋润,一点一点的恢复着体力与精神。
王焕新第一个站了起来,可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兽群,一下子不由得心底咯噔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地面在颤抖,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恶劣的环境和复杂的地形没能挡住兽群冲锋的脚步,每一头的异兽都在争先恐后的奔跑着,用足了力气,崎岖的山路在它们的脚下也仿佛成了平地一般。
委实是太多了,这简直是北江禁地的千军万马,在领头的一声号令下,它们便不顾一切,要去撕碎它们的敌人。
“起来,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叶白柳急匆匆的抱着剑鞘来到夏扶荧的身旁,一只手拉他起来。
听见了叶白柳的声音,王焕新也回过了神来,连忙转身去搀扶正在努力站起来的沈彰。
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在这样的千军万马下逃出生天,可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他们便不会放过要活下去的念头。
“跟我走。”姜偿走了过来,双手环抱着刀说。
说完后,姜偿便转身朝着一处兽群还没有围起来的方向自顾自的走去,也不顾叶白柳他们是否能跟的上他的脚步。
“上来,我背着你走。”叶白柳躬着身子,背对着依旧虚弱的夏扶荧,打算背着他离开这里。
“可是你......”夏扶荧的声音弱弱的有些犹豫,他明白此时的自己就是一个累赘,背着他,无疑是也断了叶白柳的生路。
“我他妈现在背一百个你都没问题,别磨蹭了,不想死就快点上来。”叶白柳着急的吼着。
“不,你们走,带着我你是逃不掉的。”夏扶荧摇头拒绝,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啊?”叶白柳蓦地转身,着急的有些生气。
果然是执着的人最难劝,不过,现在可还不是十死无生的时候,没有必要大义凛然的去赴死。
情况紧急,叶白柳不想也没有时间去解释他为什么要背着他离开的理由,上前一步,一把将夏扶荧扛在了肩上,与王焕新和沈彰对了一眼后齐齐的小跑着跟上姜偿。
“你也走。”方子初看着愈行愈远的姜偿等人,说给一旁的方压听。
方压低头去看老师,有些犹豫,立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再规劝老师和他一起离开。
此时,他当然知道什么才是上上之选,他也看的通透,老师的身体早已不适合急行了,而兽群又来的快,一起走,谁都走不掉。
可是,他看的通透却做不通透,他随时都可以离开,压术伏灵的阵术对他并无影响,他的体力比起叶白柳一行人更为充沛。可他犹豫了,就这么站在老师的身旁,舍不得走。
“愚蠢啊。”方子初长叹了一口气,“你这般的迟疑,将来怎么能成大事?”
老人挣扎着被方压搀扶着站了起来,一把将插在地上的白幡扯了起来,塞到方压的手里,“来的时候你便该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们走的本就是条九死一生的路,你这般的迟疑,岂不是将我们最后的一条生路也给堵死了?”
他接着说,“我很老了,早就该死了,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天底下也没有人可以不死。再说,死了之后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活着的人才能继续重担前行。”
老人将手中白幡递到方压的手中,紧紧的握着方压的双手,“你得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也为了这天下的将来。”
‘“走。”老人松开手,大声的说着。
“走?”两人耳边忽地传来了一声,“往哪里走?”
被刺穿心脏的鳞片老人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半个身子几乎都被他自己的血给染红了,匕首贯穿了他的身体,能清楚的看见胸前以及胳膊和腿上的剑尖。
他缓缓用力展胸,身上的匕首竟然被他被一寸一寸的挤了出去,掉在地上,接着他再用手去拔掉腿上的匕首。
方压紧张戒备的往后退了几步,心底打鼓似的响个不停。
明明鳞片老人的心脏都被自己给刺穿了,为什么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
“今天,都别想走了。”鳞片老人扭了扭脖子,活动着身体。
姜偿忽地停了下来,眉头紧皱。
“怎么了?”叶白柳问,他的体力精神前所未有的充沛,扛着一个人的他很快就追上了走的不是很急的姜偿。
姜偿却没有回他,只是看着地面。
叶白柳不解的也去跟着去看地面,渐渐的,终于感觉到了地面的微弱颤动。
他猛地抬头,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他们的前方,也有着无数的异兽围了过来。
难怪一向残暴的兽群之前会那样耐着性子等待,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它们根本没有给它们留退路,之前的等待,也不过是为了更有把握的全部把他们留在这里,迂回之术,原来嗜血的异兽也懂得这个道理。
这下子,九死一生的路真的成了十死无生了。
叶白柳看向姜偿,这么多的异兽,就算是能一刀劈开山石的他也该没有办法了吧,他能一刀展开山石,可他又能斩出多少能斩碎山石的刀呢?
然而,叶白柳却忽地有些怔住了,他发现,让姜偿紧皱眉头的,好像是其他的东西。
姜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目光越过铺天盖地的兽群,直直的看着一座雪山。但那座雪山仍不是他要看的,他的目光深邃,似乎是穿过了那座雪山,看往了更南的地方。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了,叶白柳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这绝不是奔跑的兽群造成的,雪龙卷肆虐的雪山里,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已经完全的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山石震颤,滚滚而走,剧烈的震动让众人在雪山上站不住脚,稳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能震破耳膜的一声巨响猛地爆发了出来,姜偿所看的那座雪山,竟然整个破碎了开来,碎石漫天,大地分裂,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了过来。
朔风倒袭,淹没天地雪尘的雪尘真真意义上的铺天盖地而来,要埋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