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脚下,一支支的火把被点亮了,随着这些火光,那些在山路上巡守的、隐藏在暗处的军士们终于等来了出动的时机。
唯一一个能顺利进山的路口被反着火光的锋利弩箭箭簇对准,这一刻起,毫无疑问的这里将不再容人通过。
远处大片的火光朝着这里汇聚而来,更大片的阴暗中不时地传来猎犬嘶哑时才会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
漫天的星月,不算昏暗的大地上,军士们隐约得能看见几个黑影正在快速地逼近这里,速度之快就连那些善于奔驰的猎犬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军士们紧张起来,越发的不敢大意,他们是久练战阵的武士,明白这几个黑影不会是什么羸弱的武士。
很快,几乎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些黑影就来到了山脚下进山的入口前。远处有人吹响口哨的声音传来,那些猎狗的吠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口哨的声音让它们停了下来。
“放。”领头的军士猛地往身下一挥手中的火把。在这之前他们才被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军令,此刻面对这样的诡异,武士的直觉让他不得不做出了发箭地决定。
山中安稳的风被撕破了,凄厉的呜声中,脱弩而出的无羽箭矢在夜里如同一只只致命的毒蛇一样窜了出去。
映着火光的箭簇霹雳一闪,就好像一只毒蛇吐出它的蛇信一般。军士们随身带出来的弩都是一种斥候用的轻便骑兵弩,这种弩身小不能远射,只能装三只两指左右长短的箭矢,不能连射,但在十数步的距离发射出去,只是一支箭矢,对于无甲的人来说,这也是如同马蜂那根有毒的尾刺一样的致命。
“放。”领头的军士再一次发出了发箭的命令,声音听上去似乎更加的重了。
头一波的箭似乎没有任何的命中,几个呼吸间,那几个黑影已经逼近到了只有十步的距离。
致命的箭矢再一次从弓弩上窜了出去,这一次的风声更加的凄厉,射程也更加的近。这个距离,又有火光,对着的也又是人那么大号的靶子,就算是闭上眼睛盲射,是瞎子也能命中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几个黑影跑近了,迎面就是如同蜂刺一般的箭矢,然而他们只是迅速地扭动身体,短距离地左跳右闪,就与那十数支的箭矢擦肩而过,跑起来的步子也仅是有了一些微微的凝滞。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些黑影似乎知道那些箭矢的轨迹,所以才能这么轻松的躲过去。
持弩的军士们再没有下一次发箭的机会了。
一手举着火把的几个军士反应过来,一抛手中的火把,就将腰间的刀从皮鞘里抽了出来,大步迎了上去。
但还是慢了一拍,之前那个持火把发令的领头军士只把腰间的刀才抽出来,一个黑影就逼近到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那人探出一只手,成爪状的直指他的喉咙。
一股针一般的冷忽地缠上了他的喉咙。
也就是在这个一发千钧的时候,领头军士的脸庞上忽地感受到了一股被什么很锋利的东西所撕裂的风。只觉得自己身前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一只手直奔他喉咙的人忽地退却了。
领头的军士拔出刀来横在身前,低眼的时候,这才看得清楚。那是不知被什么人用力投过来一杆长枪,长枪横在他的身前,斜着直接扎进了他脚下的硬土里。能看见那枪杆上大半的颜色都是乌色,却看不见枪尖,似乎整个枪头连着小半截枪身都没进了土里。难以想象,到底是有多大的力量才能使这杆长枪的枪头连着小半截枪身完全地没进土里。
散步在其他地方的军士们都围了过来,军士们手中的斥候弩又一次的对准了这些奔跑而来的人。这几个奔跑而来的人似乎也知道不可能轻松的跨越过这些全神戒备起来的军士,于是也都站住了,缓缓地后退到了一起,背靠着。
场面一下子似乎不再那么的千钧一发,围过来的军士们也都看清了,这些之前奔跑而来的黑影也不过是只有三个人而已。
都是很平凡的打扮,或灰或蓝的旧布衣,已经洗的褪色成泛白的旧皮靴,一张起了褶子的老脸,普通像是牧民或者樵夫。不过回想起之前短暂的对峙,围在这里的军士清楚的知道这三个人绝不可能会是什么普通的牧民或者樵夫。
“怎么是你们?”在军士们的左侧,有人觉得奇怪地说。
说话的是从靠近半山腰的地方走下来的计庞明,他在一旁站定,借着火光打量起了那三个人,竟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镇子上见过的,只是不认识。留鸟镇不大,而他来往镇子的次数较为频繁,所以自觉能记得镇子上每一个镇民的面孔。
“凤血石的枪,是你的?”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扭头过来,淡淡地问。
计庞明正要再问些什么。
“他们不是你所熟悉的人,”名为凤唳的年轻人从他的身后走出来,打断了他,“我知道有一种秘术,能把人的体型、面貌、乃至声音和气息都能完美地模仿出来,这些人不是镇子上的人......他们是黄泉教的妖邪。”
听着凤唳最后加重语气的话,计庞明的眉头越发的皱紧起来你。长久以来的认知让他有些犹豫了。
“是你的?”还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人,只是他这次看的却是站在计庞明身边的凤唳。
“束手就擒吧!你们跑不了了。”凤唳也不打他,冷厉地告诫着。
那人回头看了来时的方向一眼,竟然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就是你了,如此浓郁旺盛的气息和血气......运气真是不错呢,真是灵煞之神的庇佑呢。”
能确定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看起来似乎是双方都没有存什么商量的余地。
“无知的东西。”凤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抽出腰间的长刀,矮身猛地一蹬,整个人忽地高高地跃起,裹挟着刺耳的风声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