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王府规模空前,而这后府更似迷宫一般,辗转多时,方文终于被带到了一间后殿的内堂。内堂之中,烛光闪烁。十二层燃烛,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阵法。烛阵中心,盘膝坐着一个人。金色宽大的道袍从头到脚,自然垂落,珠光飘摇,看不出其具体身形容貌。
方文被撂在十二层烛阵之外。那身影缓缓抬手,将方文凭空托起,拉到了面前。仔细查探了一阵,说道:“下去吧!”
那声音清脆稚嫩,如是少年。
侍者应声退下。
金袍人抬起头,露出了半张稚嫩的脸,看向方文,喃喃道:“这就是让冥驼子立下奴之血誓之人么?紧紧开府初期而已。”
这人说着,探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方文眉心,一股强大的神识直接涌入方文的识海,搜寻这方文的记忆和意识。
“咦?怎么什么都搜不到?”那人有些疑惑,沉默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或许是在灵酒之中浸泡太久,酒气入体,血脉上涌,灌入识海,已经将其记忆和意识都冲散了。如此也好,有了他,就不怕冥道贞再躲着不见孤了。那个秘密,本王看你还如何守得住!”
说罢,这人一挥手,方文随即飘到了十二层烛阵之外。
“把他也扔到幽牢里去吧。暂且不要叫他断气。”
“是!”侍者一直在门外候着,应了一声,带着方文又穿过了迷宫一般的后府,沿着潮湿的石阶一直深入地下,直至一个巨大的地牢。这地牢由特殊阵法构成,四壁之上遍布符文,时而散发出幽幽蓝光,如同鬼火,幻明幻灭。地牢之内,虽然没有水流,但却能听到水声阵阵,回响不绝。
地牢深不见底,每个石牢之间,相距或远或近。方文被随便丢弃在一间石牢内。牢门关上的刹那,石牢四壁幽光乍起,仿佛凝固了是时间一样,就连方文的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
侍者随即转身离去。偌大一个地牢,竟然连半个守卫也不用,足见此地阵法之玄妙。
自从方文三杯灵酒下肚,突然失去了意识之后,他的整个识海,也立刻一片死寂。当他被泡在灵酒之中的时候,大量的酒气涌入体内,沿着经脉,冲向识海。但是奇异的是,那些原本会对方文的意识和记忆都造成极大伤害的酒气,竟然刚一进入识海,就被方文识海之中的那片混沌空间吞噬。酒气源源不断的用来,那混沌空间就源源不断的吞噬,丝毫没有再对方文的意识造成任何影响。
只不过,之前方文意识清醒的时候饮下的三杯灵酒,造成的影响,也并不是短时间就能消除的。直到裘万年带着方文进入西天王府,方文的意识才渐渐苏醒。烛阵之内,西天王塔塔木神识深入到方文识海探查的时候,方文提前有所防备,将自己的记忆和意识隐藏进了那片混沌空间,这个被称作冥府的空间实在诡异。竟然强如西天王塔塔木,也未能发现。
方文始终隐忍,直至侍者离去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暗暗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没有守卫的地牢?”一阵寒意顿时涌上心头,方文暗暗叹道:“不用守卫,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认为有人能从这里逃走。这下,怕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方文尝试着动了动。可是,他不动还好,刚刚动了丝毫,方文便觉得身体四周,无形之中,仿佛有千万钧的重担,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立刻让方文心头一惊:“该死的,难道连动一下都不行么?!”
没有做好准备,方文只好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侧趴在地上。
“冥驼子啊冥驼子,没想到你立下了奴之血誓,竟然还敢背叛我?!只要我心意一动,就叫你形神俱灭,万劫不复!”方文刚要发作,却立刻又停了下来:“冥驼子修为高深,灵婴境内,堪称至强。我现在仍然身陷囹圄,或许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暂且留着你一条狗命,以后再跟你算账!”
方文的心思只是刹那而过。可对于冥驼子而言,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冥驼子正在一间密室之内洗劫灵石丹药。心中还愤愤的说道:“哼哼,总之老夫是时日无多了。只是可惜,老夫隐忍这么多年,苦心筹备,所为的那件事,还没有行动,就要身死道消。一旦我死了,那个秘密,不知道还要等上多少年,才会重现天日。人活一世,总归要留下点什么,那些古墓遗迹,不也是留待后人追忆的么?不如我冥驼子,也设一处宝地,把毕生积累,都留给后世有缘人吧。不可不可,如此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人?老夫就是死,也要拿那些东西,还有那些隐秘,给老夫做陪葬。。。”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头上奴印刹那的模糊,一股极寒瞬间扩散至冥驼子的全身,几乎同时,他的脸上,身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白霜。但紧接着,奴印突然又有了燃烧之意。无尽极热瞬间爆发,充斥了冥驼子的周身血脉。这极寒极热只在刹那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头上奴印也恢复如常。只留下冥驼子惊恐的瞪着眼睛,僵在那里,气也不敢喘息一下。豆粒大小的汗滴一颗颗滚落在地,灰色长袍肉眼可见的被汗水湿透。
冥驼子动也不敢动一下!
甚至就连思绪都僵住了!
整整百息!
当冥驼子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那感觉,仿佛已经死过千百次一样,令人心悸。
“他。。。他。。。醒了。。。活着。。。主---人。。。”
冥驼子修成灵婴多少岁月,大风大浪经历无数,可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被吓到了,因为那是,奴之血誓!此誓之恶毒,他早有耳闻。但方才那一瞬,他才真正深刻体会到其恐怖。
冥驼子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颤抖的说道:“怎么,可能!活着,却不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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