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了五六辆出租车都说不知道错埠岭在哪,我问王逸德具体路线,他又支支吾吾的讲不明白。
“你确定是错埠岭?”
“嗯。”王逸德肯定的点头。
“随便找个没人的空地,点把火不就行了?”
王逸德摇摇头,说:“你不懂!”
提到火,我突然想起应该买点汽油,要烧就得烧个彻底!
我来到就近的加油站,谎称自己的车子在几公里外抛锚了。我用十块钱买了个塑料桶,好说歹说,服务人员看我不像准备玩火*或者蓄意纵火一类的人员,才勉强同意卖给我二十块钱的汽油。看着桶里的油,还没没到一半。油价果真是涨到让我这种没车一族都心疼的界限了。
我拎着油跑回去找王逸德。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专心致志的研究着皮箱的结构。尤其对可以伸缩的拉杆最为好奇。
我又开始拦出租车,终于有一个上年纪的老师傅知道错埠岭在哪。
“待会上车别乱动也别乱说话。”我叮嘱道。
王逸德眼盯着皮箱,点点头。
上车后,王逸德蹲在后座上,回头把着玻璃看后备箱——那里边放着他钟爱的破旧皮箱还有我打怵的伏生。
“呃......”老师傅打算说什么,又不方便开口。
“对不起哈,我这老大哥,精神不大好。求您行个方便。”
老师傅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这错埠岭啊,是老地名,差不多解放后就没人这么喊了。离这也不太远,就是外环以北的后山。”
“难怪其他司机师傅都不知道呢。”
这一点,戳中了老师傅的得意之处,他撇开后座显得不正常的王逸德,滔滔不绝的跟我讲起了这座城市自打明朝至今的历史。二十分钟后,老师傅停住说到兴头的经济复苏的内容,恋恋不舍的跟我说错埠岭到了。
我付钱,拉着王逸德下车。王逸德自然不忘跑到车屁股去找皮箱。
待出租车走后,我拍拍王逸德脑门,说:“王逸德,这皮箱我真的打算送你了。你快跟我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处置伏生。”
不知王逸德是听到皮箱送给他还是伏生这样的字眼,他果断的说:“进桑林。”
我跟着他后边,来到一大片桑林前。这个季节,桑叶已经采摘完毕,多数的桑树都被剪掉了枝干,等待来年春天的嫩芽。
“去,进去折些桑枝来。”王逸德又摆起谱。
“干嘛非得用桑枝啊,我买了汽油,泼上,点着,就行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用别的东西烧没有用桑枝烧得管用。”
我半信半疑,但一想到皮箱里的伏生,我只有乖乖去折桑枝的份。
我随便钻进一块桑地。现在还不是冬天,桑树上还挂着几片发黄发干的叶子。桑枝内的水分也多,我费了好大劲才折了一捆。
王逸德见着我气喘吁吁地赶到近前,非但没有看到赞赏我的工作态度,反而还有些嫌我动作迟缓的意思。
我将桑枝丢到地上,没好气的说:“喏,烧吧!”
王逸德也不介意般讪笑着,然后顺手去解绕在皮箱上的绳子。
“王逸德,你干嘛?!”
“把伏生揪出来,扔到火里烧啊。”王逸德回答的很轻松。
“难道你忘了伏生是个多厉害的家伙吗?”
“可是,我想要这个皮箱......”
听到王逸德这么没出息的话,我简直想把他一起丢进火里。什么时候了,还不考虑未解除掉的危险。我尽量挤出笑容,慢慢的说:“王逸德,回去的时候,我再跟你买个新皮箱。”
王逸德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眼神无比不屑。
“听着,王逸德!在现在这个社会里,皮箱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呢,先把伏生消灭了。我回去直接带你去挑款你喜欢的!”这是我的心里话,可我之前怎么也想象不到居然和王逸德在一个破皮箱上产生不少的耽搁。
“好吧。”王逸德终于答应了。既勉强又敷衍。
王逸德说完,把皮箱放在桑枝上,问我要了火机,试了几下,他如释重负般说:“点不着,要不算了吧。”
“不行!”幸亏提前准备了汽油,我拧开塑料桶的盖,均匀的倒在皮箱和桑枝上。
“你倒的啥?”
“甭管了,保证一点就着!”
“这么管用?”王逸德伸出食指在桑枝上沾了点放到嘴里嘬了几下:“嗯,味道还可以。”
仙人到底是啥品位?
来不及磨蹭,我一把夺过打火机,咔咔两下点着了。“伏生,冤有头,债有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对不住了!”我没头没脑的扯了几句。
我弯腰慢慢靠近伏生,心想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叮铃叮铃。”突然想起的铃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个陌生号码,正打算挂断,又怕是陈洋他们要跟我谈案件进展之类的新情况,我稍一迟疑,还是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丁总吗?”
“啊?什么丁总?”
“您不是丁卯丁先生吗?”
“是,有什么事。你是谁?”
“先耽误您几分钟,有个好消息跟您分享一下。在本周呢,我们公司举行了一个‘高效管理,提升业绩’的活动,我帮您预留了一个席位,您看您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我把票给您送过去......”对方一逮到机会,就像说唱歌手一样出口成串。是推销的业务员。
“哎呀,我没空......”我点着了打火机。
“丁先生,这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您一定得抽出半天时间来听听我们苟总的经验分享,您还可以跟他面对面交流,相信一定会解决您的困惑并找出您的企业停滞不前的原因......”
“喂喂喂,我不是什么丁总,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谈这些。”
“丁总您真风趣,我听说了,咱们公司现在的经营业绩呢一直是......”
“兄弟,兄弟,我这人命关天,你还是先歇歇,喝口水,打给别人吧。”我急匆匆说完,这帮人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没准啥时候还得打过电话来,于是,我又改口道:“那这样吧,你先跟我秘书谈谈。”我顺手把手机交到早已凑过脑袋看热闹的王逸德的手里。
王逸德呲着牙笑了笑,学着我的样子,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咳咳。”王逸德咳嗽了一声。
对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又说了一通。
王逸德反应迟钝似的冒出一个:“啊?”
对方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什么是‘高效管理’?”王逸德问。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估摸着这个电话时间不会太短。
没了不必要的打扰,我可以安心继续手头上任务了。
我深呼一口气,重新打着火机,冲着伏生靠去。
“不要呀!”身后突然有人喊道。
坏了,不会事情有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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