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第一个吃到螃蟹的得意,更没有夺人所爱的张扬,半晌,她才垂下眼睑,用只剩她们两个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轻问,“费小姐,如果是我退出的话,你可不可以帮帮他?”
……
费灼雅微微眯起眼睛,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路瑶看着她的眼睛,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费小姐,只要你肯帮他,我可以退出的。”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费灼雅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不过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惊喜,而是满身的怒气。
自尊被打击,骄傲也仿佛被扯碎了,她的语气十分不悦,“路瑶,你凭什么认为,如果你不退出的话,我就不会帮他?”
路瑶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会儿赶紧解释。
“费小姐,或许是我冒犯了,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我爱他,所以才不忍他涉险,更不忍心让他孤立无援……我知道你们是朋友,或许你会帮他,或许也不会,因为你们这样的家族,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常讲的就是利益。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有没有打算帮他,我现在,也只是多给你一个帮他的理由罢了。”
“你以为你是谁?我跟他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奉献自己?”费灼雅听着她的解释,仍是火冒三丈。
路瑶却渐渐平静下来,良久,她才自嘲地道,“我什么都不是,我也没资格插手你们之间的任何事,我只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但你可以,费小姐,想必你也明白的,于他来说,我只不过是个拖累,所以除了奉献自己,我还能做点什么呢?”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费灼雅仍然余怒未消,但语气已经不似方才那样咄咄逼人了。
路瑶见状又真诚地道,“费小姐,如果你真的喜欢霆深,那就请在这关键的时候,站到他的身后去吧,你不必介意我,我向你发誓,我永远不会是你的障碍。”
“你真舍得离开他?”费灼雅皱眉,似是已经在考虑路瑶话里的真实性。
路瑶徐徐点头,“不舍得,但如果我的离开,可以让他过得更好的话,我愿意这样做,费小姐,请你相信我。”
“别说了!”费灼雅突然又恼怒地打断她,“路瑶,你的算盘打错了,我这辈子最讨厌在我面前扮痴情演大义的人,现在我也讨厌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路瑶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
同是女人,方才她早已将费灼雅的心思看穿了。
她的确喜欢华霆深,也的确有可能站到他的身后去。
自己已经说完了该说的话,做完了该做的事,接下来只需把空间留给他们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可这一刻,想到这里,鼻头还是一酸。
路瑶飞快背过身子,将脸面向远处的大海。
彼时海风腥咸,将她眼角的一滴泪吹进发间,转眼就没了踪迹。
可越是这样,眼底的液体却流得越凶,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连远处的海岸线,也齐齐消失不见……
……
午后,小城的码头又迎来一队大船。
彼时路瑶正在房间休息,费灼雅突然过来敲门,说是华霆深回来了。
她赶紧收拾下楼,刚走到门口,就撞见华霆深正带着一行人回到了酒店。
半日不见,他的神态变得十分冷酷,通身充满了一股肃杀的味道,以至于路瑶第一眼看到他,竟没敢上前。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砾的老人,还有一个面目阴郁的中年男人。
想必这俩位就是传闻中的伯父华英淳和堂哥华承中了,看这两人的模样,果然来者不善。
路瑶刚在走神,身旁的费灼雅已经大步上前。
“华老先生……”
她含笑唤了一声,然后自然极了地伸出手去,和老人交握了一瞬。
华英淳亦是笑脸相迎,“费小姐,多日不见,不知令堂别来无恙?”
“家母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费灼雅收回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华英淳倒是热情不减,俩人又闲扯了几句,他突然又将一旁的华承中扯到面前来。
“这位是犬子,华承中,费小姐,年轻人就该多交朋友。”
费灼雅连正眼也没看华承中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先生说得是,所以一听说霆深也要过来,我就万里迢迢地寻过来了嘛。”
华英淳听见她的话,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成一团和气的模样。
“费小姐情深意重,实乃阿深的福气。”
“老先生言重了。”费灼雅凉凉地应道。
两人闲扯至此,终于无话可说。
华英淳转身欲走,可目光突然一闪,就落到了费灼雅身后的路瑶身上。
路瑶迎上他的目光,也不惧,也不动,只原地福了福身子,算是致意。
华霆深这时却踱过来,一把将她圈进了怀中。
“伯父,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路小姐。”
华霆深的语气很笃定,不管华英淳的神色有多冷,仍然当场宣布了她的身份。
“阿深,当着费小姐的面,可不好胡来!”
华英淳自知管不住他,又不甘心这样颜面尽失,只好揪出费灼雅来说事。
费灼雅莫名成了俩人之间斗势的靶子,只冷笑一声,并不开口。
她虽然心中妒忌路瑶,却也不至于蠢到被华英淳当枪使。
就算华霆深现在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站到敌人的那一边去呀。
“伯父,您舟车劳顿,还是尽早回房歇息吧!”
华霆深神色淡淡地,压根就不将华英淳的话放在眼里。
碰了一鼻子灰,华英淳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若说方才对费灼雅他还算得上礼貌风度,这会儿他看路瑶的眼神完全像是淬了毒一样冷酷。
路瑶看着他的眼神,终于彻底相信了外界的传言。
她感觉得到,在华霆深和他两人之间,那一股无形的暗流。
充满试探和算计,绝无半分血脉亲情的气息。
而紧跟在华英淳身后的华承中,倒是一直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不过这一束目光却充满了不怀好意,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缓缓将她缠紧,连呼吸都渐渐有些喘不过来了。
路瑶垂下眼睑,故意不去看华承中的眼睛。
华霆深这时像是觉察到她的心事,立刻将她搂得更紧,扬起头,他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冷冷地对上华承中的眼睛。像是在给路瑶安慰,又像是在给这对父子无声的警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