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但是别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好像会很傻,干脆就低着头接着吃饭。
“慢点,又没有人和抢。”慢悠悠将一块红烧鹿肉放在她的碟子里,自然也不忘揉揉她的头发。
周氏夫妇都嘴角挂着笑,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
“贤婿啊,皇上那边到底什么心思,你心里可有底?”
自萧景知从大梁回来之后,赵瑜只是了解了情况,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既没有怀疑他的忠诚从而将他关入牢狱,也没有给予很高的信任让他继续做京兆尹亦或是调到新的官职。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时期,赵瑜态度未明,官场的各类人物都在蠢蠢欲动,多的是想将他扳倒的人。
“小婿心里有数,还请岳父大人莫要挂心。”
这话要是别人说,周铭自然要怀疑的,但要是萧景知说的,他心就安定了,他能几万人大败十几万人,还能将邺城治理得井井有条,文武都不在话下,对于政治也应是颇有心得的。
“槿欢虽聪慧,但实际上是个简单、至纯之人,为父不想她有烦恼,我们都是一家人,真遇到什么事不必说两家话。”
“小婿谢谢岳父大人。”
就如前面所说,周铭一直都是一个游离在官场之外的人,从不结党,但现下他想帮这个年轻人,不仅是为了女儿。
有些话不必说得多清楚,两人对饮了几杯酒,会心一笑。
“槿欢虽不是我们夫妻的亲生骨肉,但也是在心尖上的人,还请你好好照顾她,包容她。”周夫人的话是对萧景知说的,但眼睛一直看着周槿欢。
“小婿得槿欢便是得了天下最珍贵的人,一定会爱她、怜她、宠她,万不会让她受委屈。”这话说得真诚,还是跪在地上说的:“若有违此誓,并不得善终。”
后面的话说得太重了,饶是从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的事情,她还是上前扶起他,嘴上埋怨:“胡说什么?”
他只是笑,冲着她真诚道:“此生定不负你。”
只要是他的话,她都信。
两人在周府呆了很久,直到下午,雨稍稍有些停了,他们才离开周府,上了轿子,去明镜寺。
下雨天让上山的路变得有些泥泞,也正是因为下雨,空气很清新,让人很舒畅。
两人一路边谈边朝山上走,萧景知偶尔说句玩笑话都能逗得她哈哈大笑,她的笑点好像变低了。
两人到明镜寺,直接去了大雄宝殿,香灯师还是那日她陪周夫人上香还愿所见的,好似叫清修师傅。
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主要是周夫人要还愿,而这次不论萧景知来做什么,她只是想来求个平安,给萧府和周府求平安。
在她面前,萧景知可以将所有的困难都往自己身上揽,从不想让她费神,但她总感觉不安,即使苏婉每次去皇宫报告的内容她都知道,也抵消不了她的不安,特别是这次他从大梁回来。
依照赵瑜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放过修理萧景知的任何机会,尤其是他对自己说了那样变态的话后,萧景知竟然还完完整整地回到了婚礼现场,这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太闪亮不过的耳光,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或许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但是她愿意陪着他接受那些挑战。
睁开眼,转头看看旁边人,他还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像是在许一个美好的愿望。
上了香,从大雄宝殿出来,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不上不下的,所以两人就要朝山顶进发,山路本就泥泞难走,萧景知便要背她。
“别吧,这路一个人都难走,更别说你背着我了。”
“夫人这是在质疑我?”
“……”
“快点,我们去看看夕阳,在山顶看夕阳是最美的,还能看到被霞光照得红彤彤的山峰。”
“可是现在时间还早……啊喂,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他直接将她抱起来,一步一步朝上走。
下雨天山上倒是没有什么人,她可以很大方地盯着他的脸看,没有顾忌。
“夫人做什么一直这样看我?”他故意停下脚步,也盯着她看,她笑道:“景知啊,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叫我‘夫人’呢?”
这个问题一直都埋在心里,虽说她确实是他的夫人,但他为什么不叫她的名字,反而一直叫这个称谓。
“因为你是我的夫人,是我认定唯一的夫人。”他这样深情地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他那认真的模样,她一定会笑着反驳,现下只能默许,将微微发热的脸转到一边:“注意一点脚下,路那么难走。”
“好,听夫人的。”他更抱紧了她,吻在她的额头上,加快了速度。
因为下雨,山顶又高,好似距离天更近了,好似伸手就能够到那云朵。
“你推掉爹娘的邀请,非要来明镜寺,看他们二老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不开心,为什么啊,你有什么紧急事么?”
这个问题在周府的时候,她就想问来着。
“可能过了一两个月,我们还要过来一趟还愿的。”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还真的有些不明白,什么事情要在一两个月还愿的?
她这边一脸的黑人问号,他则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指着那西沉的太阳,柔声道:“看夕阳。”
书穿之前,她也看过缓缓落下的太阳,看到过被太阳染红的火烧云,但那时候她是独身一人,单身时候的她也很好,也不惧怕孤单和寂寞,但这个时候,他在身边,她竟然有些同情那时候的自己,说起来也有些好笑,明明只是人生两个不同阶段的,没有什么可以对比的,而她就觉得有他在更幸福一些。
这应该就是爱情吧?
“萧景知,你一定要对我好好的,我也会对你好好的,我们就这样一直相互依偎着看日出日落,好不好?”
“好。”
那天的夕阳很漂亮,他们的对话融在自然的美景里,没有一点突兀。
等太阳完全不见了,两人才下山,周槿欢喜欢明镜寺的斋饭,两人吃了晚饭才走。
大燕的夜晚很是宁静,根本就没有夜市之说,得亏了他们坐着轿子,萧景知手里还有令牌才免了被来来回回的守兵盘问。
“赵瑜还真的费心,大晚上还不让人上街了。”对于这个她有些不满,他笑:“也不能这么说,头道街拐个弯就能到皇城大道上,自然会巡察得认真一些。”
她也不多说,只是心里埋汰:到底皇位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恐怕做梦都在担心有一天也会被人整下台吧?
回到府里之后,苏婉先过来在她耳边道:“阿诚生病了。”
“都怪你,我当时说要劝他的,你非不让。”冲着萧景知撇撇嘴,他却完全没有内疚:“男孩子生个病算什么大事?”
“得得得,和你说是白说,婉儿,和我一起去给阿诚煎药去。”
这次萧景知倒是没有拦她,跟在她身后,她却推推他:“你一个大男人去做什么,你还是先去派人找个大夫来是正事。”
这次他倒是没有反对,让小竹去请大夫去了。
要说这古代的中药真的是味道特别大,闻着就让人喝不下去,她端着药去阿诚房间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斯文俊秀的脸微微发红,应该是受了寒,现在有些发烧了。
“阿诚,乖乖的啊,起来喝药。”她坐在床边,那喃喃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怕将他惊醒了。
“我没事……”
阿诚的声音很干哑,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因为身子发热,脸上都是汗珠,她很心疼,用丝帕帮他擦汗,很是悔恨:早知道就不顾萧景知的阻拦,劝他回房去了,现下生病了多受罪。
“阿诚,先喝药,喝完药再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听话,乖~”她拉长自己的声音,伸手要将他扶起来,他像是被梦给魇住了,一阵子扑到了她的怀里,就像很久之前在白鹭阁一样,声音很是无力:“娘,娘,好黑,阿诚怕……”
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死了全族,和她住在白鹭阁,后来又无缘无故地被放在萧府,萧景知说自己在大燕是没有根的浮萍,那阿诚又何曾不是?
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全身都在发热,拍着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等他的情绪稍稍平复了,她才在他耳边轻道:“乖,先喝药,嗯?”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周槿欢,连忙推开了她,她笑:“怎么还害羞?”
“你们回来了?”因为生病他的声音还是很低,很哑的,她端着药喂他:“来,生病了要吃药才会好。”
“嗯。”他这才慢慢挪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吃药,等药碗见空了,她细心地把他的被子盖上,笑弯了一轮新月:“好好休息,姐姐守着你。”
“不用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阿诚正要起身,她压下了他的身子,严肃道:“你现在生病,如果要喝水什么的,我在这里也方便,听话。”
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孩子,这样一说,他就翻身过去,不说话,像是睡了。
她就坐在桌边发着呆,不一会儿萧景知进来了。
“阿诚生病,别人照顾,我不放心。”她的声音很小,怕惊醒熟睡的阿诚,本以为萧景知会在她身边磨一磨的,但他这次很是“识大体”,刮刮她的鼻子:“你对这个小鬼这么上心,我还真的有些吃醋了!”
“是么,是么,一个十岁孩子的醋你也吃,你还真有出息~”她笑,却不想他回道:“十岁的男孩子都是个小男人了,我就吃醋了。”
“好好好,你吃醋,你最大。”她哄,他笑,将她拥在怀里:“你去睡吧,这里我守着。”
她这边还没有拒绝,就听到敲门声,是小竹。
带来的是赵瑜的召见。
赵瑜最近好似挺喜欢这个时间点召见他的,难道赵瑜不找他麻烦的原因是看上了他的色相?
古人有断袖之癖,本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但放在两人直男身上就觉得怪异了,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罢了,这个小子也是你心头上的人,万万不会让别人照看的,我也就成全你吧。”明明是皇命难违,还说得好像是她的错,她也不较真。
她这个时候有些感谢赵瑜,但不久之后她才知道赵瑜动了多么险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