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雍城,夏王宫石渠阁。
石渠阁的大殿之中,陈昂双膝跪地匍匐着,在他的正前方,夏王面色阴沉,正拿着一份帛书浏览。
父王亲启,见字如面,孩儿于彭泽顿首,问父王安。自出使魏国,诡谲暗涌,畏、鸿二人死于驿馆,魏廷官宦再杀魏太子鹏于驿馆,此魏王之计也,为侵国出兵之名。
孩儿为求安危性命,领使团闯关出行欲回彭泽,然不幸为魏将费子介阻拦,不得已隐于北龙大荒山,再为魏兵围困攻山,辛得元皓率兵来援,复得奔走往彭泽而去,然不幸为赤潮赤羽所伏,身中弩矢而穿腹,流血浸身,脏腑破损,儿命不久矣。
太子之尊,东宫之位,此国之根基。事涉君主传承,孩儿将逝,举荐元皓继任大位,元武文武皆出于常人,然元皓更具君主治世之能。
孩儿于彭泽再拜顿首,请父王万安。
夏王放下手里的帛书,他的手正在不停的颤抖,他的胡须也在不停的颤抖,他闭上眼睛不停的摇头,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右手捏拳狠狠的捶打在书案之上,击打声在整个石渠阁回荡。
“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可有受到彭泽君的胁迫?”夏王双眼布满血丝,面色严厉的对下方的陈昂说道。
陈昂面朝木制地板,大声的回道:“回禀王上,彭泽君并无胁迫,此帛书乃殿下自愿书写。”
夏王问道:“太子受伤之时,彭泽君在哪里?”
陈昂回道:“回禀王上,彭泽君带人阻拦魏国边军。”
夏王问道:“太子受伤之时,身边防卫如何?彭泽君可有派人保护?”
陈昂回道:“回禀王上,使团兵卒一百三十九人,獠牙寨暗桩两百一十三人,宗师境界护卫三人,大宗师境界护卫两人,大宗师境界护卫是彭泽君所派。”
夏王问道:“既有如此护卫,为何太子身重弩矢?”
陈昂回道:“回禀王上,魏国与彭泽之间多沼泽,沼泽之间路径小而曲折,赤羽等人以武道修为为凭,伏余烂泥水下,骤然间杀出,臣等防不胜防。”
夏王问道:“伏击着多少人?是何等修为?”
陈昂回道:“回禀王上,当时场面混乱,臣下没能数清伏击者人数,大概能有二十六七人,伏击者俱是宗师及以上修为,大宗师境界者有两人,为彭泽君派遣护卫拦截,否者,恐殿下已于当场遇害,臣下也无活命之幸。”
夏王道:“太子遭逢大难,彭泽君是否有嫌疑?”
“啊……?”陈昂不由得一愣,随即回答道:“彭泽君绝无嫌疑!”
夏王道:“为何无嫌疑?”
陈昂回道:“自殿下到彭泽之日起,殿下与彭泽君肝胆相照。殿下陷于魏国泥沼之时,彭泽君亦陷于楚国,殿下派臣下向彭泽君求助,臣下找到彭泽之时,彭泽君亦刚回到彭泽侯府,此时彭泽君伤势不轻,然听见臣下的报信求助之时,彭泽君当即于骁骑卫聚将,领三千精骑破魏国边境而援大荒山。”
夏王没有再问,石渠阁再一次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在陈昂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的时候,方才听见夏王,枯寂没情绪波动的说道:“你起来吧。”
“谢王上。”陈昂站起身来,发现纪伯站在身旁,递过来一份帛书,纪伯对陈昂说道:“王上让你看看。”
陈昂双手接过布帛,浏览之下,震惊到失声的说道:“云武君遭到了刺杀?!”
夏王道:“若不是冉石豹和戎族大祭司援助的及时,只怕云武君的尸体都已经运到雍城了。”
“三位公子几乎同时遇到险况,这……这也太巧合了吧!”陈昂说道。
“这不是什么巧合,这是有人在针对夏国。”夏王面若冰霜,随即对纪伯说道:“明日朝会,让楚国、晋国、齐国、魏国的使臣都来。”
纪伯回道:“是!”
第二天辰时,夏王宫太极大殿,夏王端坐与王位之上,夏国文武官员分列两边,楚国、晋国、齐国、魏国的使臣,站在大殿的中间。
魏国使臣虞申,对夏王拱手躬身行礼,说道:“外臣虞申见过夏王。”
“外臣太叔悸见过夏王。”晋国使臣太叔悸,拱手躬身行礼。
“外臣楼小尽见过夏王。”楚国使臣楼小尽,拱手躬身行礼。
“外臣曾右史见过夏王。”齐国使臣曾右史,拱手躬身行礼。
夏王伸手虚扶,示意虞申、太叔悸、楼小尽、曾右史四人起身,待四人起身之后,夏王对四人说道:“魏使。”
虞申拱手回道:“外臣在。”
夏王道:“魏王下令征集粮草物资,魏将贾似道领兵十万,囤积重兵于锦华郡的凉桥、岩甲、黄泥、长岭一线,费子介率领八万魏兵,逼近泽北郡的大堰、沙沟、仓水垭一线,你魏国是想与夏国开战吗?”
虞申回道:“我王无意与夏国为敌,然我国太子死于夏太子鼎之手证据确凿,彭泽君又率兵纵横于魏国疆域,需夏王给我王一个说法。”
夏王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随即看向楼小尽:“楚使。”
楼小尽拱手回道:“外臣在。”
夏王说道:“楚将虞丰领兵十万,囤于泽安郡的泽南、沙白、东固一线,楚国也是要与夏国开战吗?”
楼小尽回道:“彭泽君领精兵冲入楚国疆域,在楚国屠村灭寨,更甚者,拘禁我楚国金鳞郡守,我王为维护楚国的声誉,不得已如此,还请夏王给我王一个说法。”
夏王问道:“楚王想要什么说法。”
“我王想要彭泽君的人头。”楼小尽的语气平淡,但太极殿的众人心头一寒,楚国最近风头无两,这就是剪灭他国后的威势。
夏王没有再看楼小尽,转头看向太叔悸:“晋使。”
太叔悸拱手躬身回道:“外臣在。”
夏王道:“晋王为了一个平庸庶子,居然开始在整个晋国征集粮草,晋王认为打赢了虞国,就能打赢夏国?”
太叔悸道:“我王无意与夏国为敌,然毕竟公子畏死于太子鼎之手,我王需要一个说法。”
夏王转头看向齐国使臣曾右史,说道:“齐王这边怎么说?”
曾右史回道:“我王与晋王之意一致,只想要要一个说法。”
夏王道:“夏国与齐国是姻亲。”
曾右史道:“我王公主与彭泽君并未完婚,这姻亲也算不得成功缔结,王上若能给我王一个满意的说法,齐国与夏国的姻亲仍在。”
夏王起身仰头深呼吸,过了许久的时间,等得大殿里的人莫名其妙,在大殿中的人开始小声议论之时,夏王重新坐下,对一旁的纪伯点头示意。
纪伯端着托盘向四国使臣走去。
“符相何在!”在虞申、太叔悸、楼小尽、曾右史四人接过纪伯递上的装在布袋中的竹简之时,夏王突然出声。
符警起身拱手道:“臣在!”
夏王道:“征调各地粮仓粮草,调往云武郡定戎县、岭旸郡山门关、岭旸郡彭泽县、大元郡柳东县、泽林郡金朱县,此外,给十五郡郡守下令,全国进入备战状态!”
符警拱手回道:“臣下领命!”
“护军都尉何在!?”夏王喊道。
姬无夜起身上前,拱手躬身道:“末将在!”
夏王道:“传征召国君诏令,遴选军官吏令!?”
姬无夜拱手回道:“末将领命!”
“太尉何在!?”夏王喊道。
伍子胥起身上前,拱手躬身道:“末将在!?”
夏王道:“全国进入战时状态,征调诸地兵马三十万入雍城,秋收之前不得征集民夫,秋收之后征集民夫。”
伍子胥拱手回道:“末将领命!”
“冉悯听令!”夏王喊道。
冉悯起身出列,拱手躬身道:“末将在!”
夏王道:“待兵将于雍城聚集之后,你领兵三万,前往云武郡定戎县。”
冉悯拱手回道:“末将领命!”
“东方白听令!”夏王喊道
东方白起身出列,拱手躬身道:“末将在!”
夏王道:“待兵将于雍城聚集之后,你领兵五万,前往岭旸郡山门关、香田、谷口一线,若彭泽有求援之声,你不得有半点迁延。”
东方白拱手回道:“末将领命!”
“张亚夫听令!”夏王喊道。
张亚夫起身出列,拱手躬身道:“末将在!”
夏王道:“待兵将于雍城聚集之后,你领兵七万,前往泽林郡胡山、走马岭一线。”
张亚夫拱手回道:“末将领命!”
“高盘龙听令!”夏王喊道。
高盘龙起身出列,拱手躬身道:“末将在!”
夏王道:“待兵将于雍城聚集之后,你领兵七万,前往大元郡柳东、丰埠一线。”
高盘龙拱手回道:“末将领命!”
“单毅听令!”夏王喊道。
冉悯起身出列,拱手躬身道:“末将在!”
夏王道:“待兵将于雍城聚集之后,你领兵八万,前往大元郡久录、寻阳郡甘达、寻阳郡无池一线。”
单毅拱手回道:“末将领命!”
挥手让出列的人都回去,夏王看着目瞪口呆的虞申、太叔悸、楼小尽、曾右史四人,神色冷峻的说道:“诸位不是想要回答吗,这便是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