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凌战脑海中出现了一条由人物关系构成的主线:周伟——穆启雄——郑前军——阮福淳——李迪樱——某间谍组织。当然,这条主线最终指向的终点,还需要对四无人员李迪樱的真实身份加以确定后才能成立。
至于牵涉其中的曾诚,凌战没有做过多关注。毕竟他只是某些人手中的枪,为钱财替人做事的小卒子而已。
假如这条主线真的存在,那么A使用周伟银行卡的用意也就浮现了出来。
把重案组的目光进一步引向李迪樱身后的间谍组织。
其目的有二,其一当然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其二则是借重案组的手消灭一个自己潜在的对手。
如果自己的推断没错,也就是说A的真实用意的确如此的话,那么就可以由此推断出两个结论:周伟的车祸案正是A所为;A与李迪樱所属间谍组织不仅不是同一个,甚至还存在竞争和敌对关系。
联系国安局那边得到的,在越南发现了一名长相与李迪樱极为相似,年龄又类似于姐妹的年轻漂亮女孩子的消息,凌战再次做了一个假设:
假设李迪樱是某间谍组织的成员,且该间谍组织正是来自日本情报本部。
同时杨玉廷所属则基本明确,是来自西方某发达国家的间谍组织。
那么与两人肯定不属于同一组织,甚至还存在竞争关系的A所在组织的来历,也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凌战摇摇头暗道:这些事情是归国安局负责的,自己没必要在这上面多费心思。
于是,凌战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A的身上。最让他关注的当然还是A的真实身份,毕竟这才是手头两个案件中的关键所在。
既然基本确定A是某间谍组织的成员,而通过刚才的分析知道,虽然不能肯定杨玉堂是否认识其人,不能肯定杨玉堂是否知道他(她)的真实身份,但起码是知道他(她)的存在。不然不会听命于A,从而甘愿冒着极大风险去处理杨文静的尸体。
杨文静则必定认识他(她),而且知道A的真实身份,这也是杨文静招致杀身之祸的根本原因。
那么则可以从两人的社会关系入手来查找A的踪迹。
只是鉴于杨玉堂的社会关系错综复杂,又不能确定杨玉堂认识A,所以暂时可以先不考虑他。
如此一来,杨文静相对要单纯简单得多的人际关系无疑成为了凌战接下来将要重点调查的范围。
作为在读大二学生的杨文静,根据罗庭长和杨副市长的描述,截止到去年年底,一直还是个乖巧而懂事的女孩子。只是最近一个学期,准确说是暑假之前直至被害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内才出现了一些反常。
比如出现在她电脑中用黑客级程序加密的文件夹中的英文情书。
比如莫名而来的那件天价布艺玩偶。
比如那种带有夹层,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夹层中放的是一种可以催情,又极易挥发的化学试剂,来自国外的卫生巾。
比如为了避开父母的监视,而四处到同学家借宿,最终导致被害身亡。
由这些疑点入手,凌战心想,重点调查暑假前两三个月,或者说春节之后至其被害这段时间内,不论是现实中还是在虚拟的网络空间所有交往过的人,应该能够发现嫌疑人,也就是未知人物A的踪迹。
但是凌战还是在心中暗自警告了自己一声,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再次掉入A事先设下的陷阱中。
终于凌战的脑海中总算出现了一道曙光,作为优秀的刑侦人员,凌战知道不论多么复杂的案件,最怕的就是侦破方向出现了偏差,只要选对了方向,从某种程度上说案件也就破了一半了。
所欠缺的不过是大量繁重而又繁琐的工作,这不是让刑侦人员害怕的问题。就像你在拆解一团乱麻,不论这团乱麻有多大,有多乱,只要理出了头绪,剩下来的事情即便再繁琐也终有理清的时候。
“凌队,穆启雄找到了。”
也就在凌战刚刚理出点头绪来,认定了接下来侦破杨文静遇害案的方向时,荣亮和赵增元推门走了进来。
“找到了,在哪?”
“这个老狐狸,通过移动公司的协助发现他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躲在家中没有露面。”
“早就回来了?”
“是啊,根据移动公司提供的手机漫游记录,两天前市区移动网络就已经捕捉到穆启雄的手机信号了。”
“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已经关进审讯室。”
“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三人一起来到审讯室,见穆启雄正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并喋喋不休地问看守他的警察说:“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只是做些古董生意,一不偷二不抢的。再说,即便偶尔花小钱从不懂行的乡下人手中买来一两件值钱的古董,那也是我的运气好。按我们的行话那叫捡漏,不是坑蒙拐骗……。”
“闭嘴。”
荣亮自从由福源市回来后心情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听到穆启雄早已对他们两人嘀咕一路的话,顿时怒喝了一声。倒也管用,穆启雄闻言立刻闭上了嘴。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市公安局啊。”
“市公安局不假,却是市公安局重案组。不是基层派出所,不管那些坑蒙拐骗的事。”
“那……那你们就更不应该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四十五岁的穆启雄显然因为常年在外收购古董,练就了一副好嘴皮子。只要你有来言他就有去语,而且反应极为敏捷,并刻意不往荣亮的思路上走。
“认识郑前军吗?”
听到赵增元淡淡的问话,穆启雄马上反问道:“不认识。郑前军是谁?”
“认识阮福淳吗?”
“这么奇怪的名字,听都没听说过。”
“认识周伟吗?”
“认识。”
“那就跟我们说说是如何认识周伟的吧。”
凌战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而是始终盯着穆启雄那张略带一丝委屈表情的脸,观察着他眼神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有必要吗?周伟和我一样也是个古董商人。”
“你觉得呢?”
“好吧,我说。”穆启雄认命般地说道:“我和周伟认识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两三年时间……。”
“具体几年?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
“两年多,不到三年。是两年前的春天,具体哪一天我记不清了。我下去收购古董回来时路过他所在的城市,无意中发现了一家新开张不久的一家古董店就走了进去。
当时正好收上来一只民国初年,民窑仿制的乾隆年间的青花瓷碗,就拿出来让老板出价。没想到老板一眼就看上了,于是我们彼此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才知道他叫周伟。之前是在学校教书的老师,刚刚辞职做起了古董生意。”
“那次生意成交了吗?”
“成交了。”
“你是多少钱卖给周伟的?”
“三千五。”
“你每次下去收购古董都会有所收获吗?”
“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十回中有两回就不错了。不然,我不早就发了?”
“既然收购古董那么不容易,你会忘记那次交易的具体时间?”
“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你想两年多之前的事情谁能记得那么清楚?”
“既然你记不清,那我来告诉你。”
凌战一开口,穆启雄的眼神明显就是一愣。只是见凌战正停下话在观察自己,便马上恢复正常,并流露出一脸的疑惑问道:“警察同志,你当时又不在现场,怎么可能知道呢?难不成,那只碗被你买走了?”
凌战明白,今天应该是碰上老油条了。于是微微一笑说:“那天是两年前的三月二十九号的下午三点多,是吗?”
尽管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贾伟带回来的周伟生前建立的古董档案,鉴于穆启雄是重案组重点关注的人物之一,所以有关周伟和穆启雄所做的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易,凌战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穆启雄听到这里,眼睛下意识用力一睁,用十分惊讶的声音问道:“警察同志,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你刚才不还说记不清了呢?”
“我是记不清了,可是经过这位警察同志这么一说,我又突然想起来了。”
荣亮咬咬牙,差点没忍住要上前踹穆启雄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