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这是我们目前能找来的资料。暂时还不确定她是否有特殊身份……”
声优？
严桓翻着手上的资料，眉头皱起又弹开。
说真的，我对ACG都不太熟，头疼。
严桓想了许久，愣是想起来了。
岛国那边动漫产业发达，声优也挺普遍的，后面有个挺火的动漫是她配音的，大胸那个。
他唰唰写了封信查了下飞东京的机票多少钱，就塞了一把钞票进去了。
“李助理，帮帮忙，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吧，她现在应该在酒店那里。谢谢啊～～”
“不用客气，刚拿了奥斯卡，又在柏林电影节作为开幕影片，严导你一定会有所斩获的，你是国人的榜样。”李助理对他道。
莫名其妙成了榜样了。
严桓连忙严肃道。“都是国家的栽培！”
国人榜样啊，骄傲啊。
严桓翻着手上的资料，吹着口哨。
“你给她写了什么？”蒹葭问。
“让她买机票回国呗，看看她走不走，我告诉她我已经回国了。”严桓说道。
“她要是真的走了的话，明天我们接了律师一块儿再去电影节浪。”
以后，路边的野花真的不要采。
来了这里经李助理提醒才想起来，欧洲这边有电影扶持政策。
严桓要好好研究一下，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我是卖片的。
电影实在是一种高风险的投资，因此很少有投资人会单独投资——除非是国家投资——集资以便分担风险，这是从好莱坞到华夏国内已经通行的做法。
但是，欧洲的做法是，政府会补贴很大一部分资金，补贴最高的比例甚至达到70%-80%，这导致了一部电影的放映收入仅能支付一个很小比例的制作费用，比如在实行国家补贴后的法国，这个比例是30%。
其实这种电影保护政策并不利于电影产业的发展，或者可以大胆地说，任何过分的保护都会带来产业的裹足不前，并无法自己维持生计；同样的例子还有台湾的电影业，也因补贴政策持续下坡，最终萧条，这恐怕不是后来一个《海角七号》可以挽回的。
而亚洲电影之所以会在欧洲分到一杯羹，不是因为欧洲有专门针对亚洲电影的扶持政策，而是欧洲在保护本土电影和本土市场时，附带产生了一个可以包容亚洲艺术电影的市场。
以法国为例，每年放映的美国、欧洲之外的电影只占5%，拷贝很少，票房收入微薄，发行这些影片的公司多数享受法国政府的政策或补贴。
说明白点，正因为这些发行公司致力于推广艺术质量比较高的电影，比如亚洲艺术电影，才能享受法国政府的特殊补贴，否则，这些公司就会在商业电影市场上被实力强大的发行公司毫不费力地迅速围剿。
对于那些享受了欧洲优惠政策的艺术电影发行公司来说，欧洲电影保护政策的重点始终在欧洲本土电影上，而在血淋淋的市场竞争中，仅就维护这个使命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严桓研究了半天，没觉得自己能多卖点钱。
这个扶持主要还是在制作上面给你进行补贴，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拿小本本先记下来，下次可以找欧洲佬合拍一个艺术片，在捞一堆奖和票房回来。
作为合拍片，在国内也是那么多的分成，用不着作为进片的身份出口又转内销。
尤其法国佬，找他们合作，躺赢啊。
像欧洲最大经济体，欧共体的政策主要体现在MEDIA计划上。当初从1991年到1995年间，MEDIA共投入了2亿欧元，主要用来整合欧洲影视工业的制作资源，培训职业人才，重组了20000家欧洲影视企业，这些企业往往因为规模太小而无法与好莱坞公司竞争。
所以MEDIA计划对电影产业的影响是基础性的。
而像CNC（法国国家电影中心）的电影政策有着极高的示范作用，CNN参与到法国电影的制作、发行、宣传、放映、保存和奖励等各个环节，管理方式多样，仅CNN下设的各种基金、补贴和预付金就有16种之多，其中包括计划扶助金、剧本创作补贴、纪录片扶助金、处女作扶助金、短片扶助金等，是欧洲对电影生产介入最多的政府机构。每年法国有70%的影片可以直接受益于CNN，尤其是一些艺术电影，我们经常可以在法国电影的片头字幕上看到CNN资助的字样，而我们所能听到的法国各种基金（比如南方基金）都归CNN管理。
此外，CNC还参与法国电影在本国和国际市场上的推广（如利用戛纳电影节推广法国电影是CNN的传统），扶持法国的艺术院线（Cinémad’artetd’essai）和电影俱乐部（ciné-club）。
之后几天，严桓又马不停蹄跟买片的谈价，有几个价位合适的很爽快的谈妥了大家签订合同。
后面的红毯秀他懒的去了，让剧组他们去吧。尤其两个主演，是的，他们有提名了。
机场。
这里就是柏林了吗？好大好气派啊。
一群亚裔面孔走了出来，年轻的脸在好奇张望打量着。
“有序上车，大家不要乱跑啊，走丢了就麻烦了。”导游尽心尽责着。“等你们的电影节完了再带你们到处逛逛，像勃兰登堡门、波茨坦广场、亚历山大广场、柏林国会大厦、菩提树大街都是挺好的……收好你们手上的一点钱还有电话和地址，要是不小心走丢了记得不要慌啊……”
大客车缓缓在公路上行驶着，大多数人好奇张望着车窗外风景。
靠窗位置一个板寸头的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神情，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张。”
他突然开口，让原先低声聊天的一些人也突然安静下来了，不敢再说话了一般。
“哎，顾导。”背着单肩包的助理连忙上前。
“《一次别离》在电影节有公映的，我想看一下。”顾苌卫开口道。
“好的，我记住了。”
拿出便签连忙记下来。
红毯秀的时候，顾苌卫等了许久，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严桓并没有出现。
颁奖礼有机会见到他吧。
“老汤姆，你怎么又胖了哎呀，柏林的美食有那么多吗？”
“霍尔顿，你再不闭嘴我把你踹回华夏去！”
“艾薇儿妇人，您今晚的礼服真好看。”
“严，你开价实在太贵了，你想让我们公司亏本吗？”
“不不不，亏本倒不至于，你就少赚点吧，我的电影一定会在欧洲大卖的！”
“算了算了，等你拿了金熊或者银熊再说吧，不然别想我掏那么多钱买你的电影。”
“那就说定了啊，今晚我就来找你签合约，等着啊！我们再喝一杯庆祝吧，祝贺票房大卖……”
“……”
颁奖典礼前夕，严桓来早了点，和不少大片商打着招呼，然后才进去。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剧组的座位，其他人也早早的迫切到了。
推辞了一下自己正要坐到中间，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尤其用的是中文。
“严桓？”
他循声望去，见到同样的东亚面孔，有几个人还挺脸熟，一下子就知道是《孔雀》剧组。
那个喊他的人四五十岁，猴腮脸，肤色有些黝黑。
“你是……顾导？”严桓想了片刻。“久～～”
严桓正打算握个手，可是对方推搡一下旁边的人，对他邀请着。“严导你上来坐。”
旁边的人识趣的让出位子。
“哦，好。”
严桓望了望周围，也懒的从过道绕上去，撑着椅背就跳上去了。
这位就是严桓导演啊。
其他人也不由好奇打量着。
这厮国内的照片少的可怜，虽然不是个低调安分的主，但是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就连国内一些报道也是只有文字没有照片的。
有心人找了找奥斯卡直播，那一头白花花的头发很好认。
“严导真是年少有为啊，一部片子就征服了世界，现在成了界内榜样了。”
“不敢当不敢当。顾导你好，我很喜欢你的《红高粱》和《霸王别姬》（他是摄影师）！”
仔细想想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妥，见他们脸色不太对又连忙补充道。“哦哦，《孔雀》也有了很大的突破！我从小是看着……”
特么的越说越乱了。
对于顾苌卫这个人，严桓想了好久，除了一部《孔雀》啥都想不起来了！而更加尴尬的是，自己还从来没有看过《孔雀》！
而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看过的《微爱》也是出自这位大导演之手，我就懵圈了，顾导你太潮了，你们五代的知道么。
不晓得对方现在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很客气请他坐下。
严桓好像记得顾导也是当个演员的，其实挺多并非导演系出来的都演过戏，像表演系的姜纹就不多说了。严桓比较记得的是张乙谋的影帝，好像还是国内第一个A类电影节影帝！
“严导，我在国内的时候赶飞机就没来得及看你这部片子，到了这里之后特地去看了。”顾苌卫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愧是拿了奥斯卡的影片，确实不错，相比无人区，镜头艺术也有了很大的突破。”
顾苌卫是摄影师出身，对于这方面比较侧重。
“顾导你过奖了，我是运气好而已。”严桓认真道。“内容充实，立意深刻，梦想和命运交织体现出多层次……”严桓不好瞎掰太多，用了一些万金油赞词之后认真崇敬着。“顾导你的处女作可不比我的差。”
他偷偷望了一下对方反应，没觉得有异样就放心多了。
顾苌卫暗自点头，和圈子里的人聊起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承认他的才华的，他拿奥斯卡之前大家也是这么说的。
而大多数也是觉得，这是个恃才放旷的人。
今天所见，却是挺沉稳冷静，不卑不亢的一个后辈。
拿《无人区》和《孔雀》比较，他还放低身段。
其实不管横向还是纵向，这两部片子立意主题什么的都不太一样，假如真要高下立判同样扔去一个电影节对比的话，那又要看电影节的标准了。
而总体来说，《孔雀》的镜头运用和整部片子风格都比较娴熟。《无人区》固然也成熟，这是对比其他新人处女作而言，也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部新人新作，但是仍能看出有几处生疏、稚气未脱的地方。
严桓说当年的自己比不上现在拍了孔雀的顾苌卫也是无可非议。
自己之前的经历，可是一片空白。
刚才也说了，顾苌卫多少年的积累。上世纪就给陈凯哥拍了《霸王别姬》，给张乙谋拍了《红高粱》。
“我回去该看看你的《极乐宝鉴》的。”顾苌卫道。“据说是3D是吧，国内3D这块好像还半死不活的样子，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严桓暗自擦了擦汗，顾导你是认真的么，还是笑话我。
管它多少D，这部片子的卖点不是露的白花花么。
“组委会给你打电话了吧？”顾苌卫又问他。
“什么电话？”严桓愣了下。“哦，好像有。”
当时忙着签合同，回了两句“知道了”就挂了。
电影节有一个传统，在电影节闭幕的前一天，组委会会通知获奖的剧组参加颁奖典礼。
没有接到通知的剧组就意味着没奖，就可以收拾包袱离开了。
“顾导也接到电话吧。”严桓会意一笑。“那就提前祝贺了。”
“恐怕比不了你啊。”顾苌卫叹了口气。
他倒不至于有“既生瑜何生亮”的不服，犯不着跟一个后辈较劲。但是这次柏林国际电影节又被压了一头，国内媒体无疑又要大肆报道，拿两个人做对比，做文章。
挺烦人的。
“你什么时候回国？”顾苌卫问他道。像是长辈的关怀一般。
“哦，电影节完了就差不多回去了。快过年了，怎么了？”严桓道。
“没什么，还以为你在这边还有什么事呢，是啊，快过年了。”顾苌卫邀请道。“我们一起走吧，你也是回京城吧。回国之后不忙吧，出来聚聚，和圈子里一帮人……”
聚聚？跟你？跟第五代导演？
“顾导，我公司还有一摊子事情呢，老在催我。”严桓挑挑眉，说道。“上次跳了一帮人，公司人手不够，手忙脚乱的。”
“哦，差点忘了你还是自己当老板，一晚上的时间都没有吗？你不会记仇吧？”顾苌卫诧异。
他也知道一些严桓公司被挖墙脚的事情，一下子就挖走了人家六七成员工，剩下的似乎实在看不惯。
但是有卵用，真正的价值只在严桓身上而已！
有些手段他也觉得太下作了，当时懒的理会这些事情了。
“其实之前你们正当竞争而已，做生意嘛，有点矛盾也是正常的。没什么恩怨吧。”顾苌卫道。“最近韩总老是在夸你呢，说你后生可畏。他都不记仇的人，你还计较什么。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要演员要投资什么的都可以找我们啊，一个圈子里的人，大家还不是你帮我我帮你。”
“顾导说的对，我们过两天就一块儿回去吧，回去再说。”严桓点点头。“还有挺多东西要向顾导你学习呢。”
“相互研究一下吧。”顾苌卫道。“以后多拍点国内电影吧。”
“啊？”严桓愣了愣。
“多拍点华夏的故事啊，去拍什么外语片呢。”顾苌卫语重心长劝他。“国内从来没有不让你拍电影的说法，一些人或许真对你有点意见看法，那又怎么样，他们能代表华夏电影吗？整天上蹿下跳的。你也别怕，三爷让我告诉你，安心拍你的电影，谁再嚷嚷以后让他都闭嘴！”
“你看，我们五千年文明，无数代人的智慧、积累和底蕴，什么不比国外好啊。至于到国外拍电影吗？又不是好莱坞……”
严桓汗了下，顾导你刚才的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还有，是让我拍个本土故事然后拿大奖的意思吗？
严桓不知道怎么回这个座山雕了。
我就知道。
“对了，上次你们不是在北影跟电影局上面开过会吗？”顾导又问了另一件事情。
“嗯，那次我也在。”严桓点点头。
“那你是什么意见，关于他们想要建分级制度。”顾苌卫又问道。
严桓一惊。
是要我站队么？
你一个第五代代表之一问人家第六代的一次起……不算起义，甚至不算抗争，是一次请求吧。
是你自己的好奇还是你后面的第五代？京圈？
严桓想了下，道。“顾导，我也算有先见之明，你看啊我当年人言低微的，也不是个举足轻重的人。我现在也只想忙活自己的电影，真没什么想法了，不是对我有利的事情真不想掺合。”
那次上书事件，严桓是抱着“围观不怕事儿大”的心态赶回去看热闹的。
自己一不拍禁片，二又不会像个二傻子一样给这帮禁片导演出头为他们抗争。
就当我是闲的蛋热吧，专门从香江飞回去凑热闹。
他就想旁观一下这个被后来神秘化了一个会议。
分级制度真没啥好说的，以国内的国情和体制根本不现实，太难搞了，不管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往上。
即便真的有那种敢为天下先的改革者，他想干一票大的，想搞一波大事……而那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公务员显然不会有这种人。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执行难度之大。
像当年的《霸王别姬》，这部华夏影史上最伟大的片子之一，传言还是拿着“圣旨”才得已放映的，太宗特批。可也是小规模的放映一下。
唉～～
难道第六代那帮人勇当先锋就也是想推动华夏电影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