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还是印着母亲的样子,她温柔地对她笑着,却是那样伤感,明知是梦,她却还是贪恋那一刻,扑在母亲的怀抱中,努力微笑,却又难免掩泪痛苦,她走后的日子她是多么孤零零,形单只影,只剩下一个昏暗的影子属于自己。
可母亲却渐渐在面前飞逝,她抓住她的手,却发现手中握住的是冰冷的空气,“母亲,母亲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痛哭流涕,却又无可奈何,哭喊着,最终惊醒,浑身是汗,脸上沾满了酸涩的泪滴,梦境,终于迎来了现实。
紧张地睁开眼,空荡荡的房间里鼓满了风,卷的竹帘纱幔飘动如水,镂空的窗柩边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金边带角,甚是雍容华贵,他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不紧不慢地给唐离作揖行礼,全然问候道,“殿下醒了。”
唐离扫了一眼四周,并未发现他人,按照法制,王公贵族的房间,寻常人是进不得的,而萧眠作为宫中走动惯了的司礼监,却并没有半分忌惮,在她昏迷时,不知道自己房间被进进出出了多少回。唐离想至此,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看空一般,声音有些冰冷,饶她再好脾气也有了些怨气,“厂公在我房里呆了多久了?”
“殿下昏迷了多久,臣便守了多久。”萧眠如实道,看到唐离脸上的僵硬,却丝毫不见半分拘谨,依旧如常道,“殿下放心,臣自是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殿下只当臣什么都没有听到。”
唐离想到自己刚才做的梦,不免心里一阵生冷,手心攥紧,闷声点了点头,脸色苍白道,“厂公,我是怎么了?”
“殿下被恶人袭击,还好侍卫发现得早,救驾及时,不然么”他尾音扬了扬,眉梢上挑,眸若烟黛,眼梢余着淡淡的黑色眼影,十足的邪魅却有多了几分冷傲,唐离皱了皱眉,心里思索了好一阵,周旋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厂公,白公子怎么样了?”
萧眠温和一笑,却笑的十足虚伪,温和道,“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位白公子?”
唐离紧紧闭着嘴,对萧眠生出拒之千里之外的冷淡,心中暗自怨念着他的故意刁难,咬着嘴唇,硬着头皮道,“是,是白术白公子。”
偏偏是难以启齿的话,他偏偏逼着她说出来。“哦,是白公子啊。”萧眠耸耸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侍卫发现殿下的时候,殿下早已昏迷在地,至于什么白公子青公子,臣不得而知。”
“不会。”唐离听闻消息后猛地摇头,“白公子是为了保护我才孤身奋战的,而且我记得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杀手,而是,而是——”她刚要说出口,却突然头部一阵剧痛,忽然间一阵恍惚,突如其来的晕眩仿佛幻觉一般,这样的异样感和她昏迷时的晕眩如出一辙,令人心神不宁,她试着回忆起昨晚的情景,自己仿佛是躺在一个柔软的背影中,而不是冰冷的地面。
而白术,更不可能凭空消失。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殿下贸然遇袭,恐怕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幻觉,等休养几天便不碍事了。”萧眠纠正道。
唐离见他丝毫没有松口,只好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打消顾虑。萧眠接而道,“殿下休养一天,今晚估计陛下圣旨也该到了。”
“父皇的谕旨?”唐离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迟疑。
“最近禹都歹徒四起,臣见不太安宁,殿下昨晚出事臣心中实在愧疚,便向陛下请罪,希望能缩短殿下的停留时间,最好明日启程。”萧眠冷静道。
“可父皇答应过我可以停留月余,君无戏言,厂公又何必再度请旨?”唐离轻声反驳道。
萧眠丝毫不以为意,“君无戏言不假,可臣总要以殿下安全为重不是吗?想必陛下也是希望殿下早已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唐离暗自握紧了拳头,坐在榻上,面色一阵煞白,一觉醒来天翻地覆,连和女萝白术道别的机会都没有。萧眠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臣知道这确实有些紧急,不过实属无奈之法,还望殿下谅解。”
他拂袖离去,临别时又着意加了一句,“殿下今日还是在房间里好好休养吧,莫要外出。”
这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最后冷在了空气中,唐离回过神来,心神不宁,她想要和女萝道别,掀开被子来到窗边,却发现窗户都被一扇扇封上木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通风口,唯一的门口重兵守卫,连风都刮不进来。
她瘫坐在床上,意志低沉,不明白为何萧眠要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自己在朝中无权无势并不曾干扰过他,怎么他就有心和自己过不去呢?想了半天没有心神乏累,她摇了摇头,身体虚弱的很,却还是牵挂着白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然无恙,以及,昨晚出现的那几个黑影僵尸,究竟是有人故意扮演还是确有其人?
禹都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暗涌澎湃,她抱着七弦琴,聊以寄意扫了几下,气力再度有些不支,只好停下,心中被各种琐碎心绪填满时,却听到了一侧窗户的砰砰响声,七楼外的窗户外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喊她,“离妹?你在里面吗?”
唐离欣喜若狂,奔到窗边,隔着窗户一阵猛拍,应道,“叶兄?我在。”见女萝隔着窗户颇为费劲,她努力又掰了掰那封木,却丝毫微动,心下焦急道,“叶兄,这窗户被封住了,你进不来的。”
“进不来?”窗外女萝隔空一阵得意洋洋的笑声,紧接着这笑声爽朗起来,近在眼前,女萝大摇大摆立在唐离面前,反问道,“谁说我进不来的,这世上还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