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公不作美,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陈汝心撑着伞刚走到学校正门口,便看到了一辆看着低调实则奢华的车子在自己面前停下。车窗打开,便看到薛铭煊那张英俊硬朗的脸。
“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陈汝心收了伞上车。
车内开了暖气,驱散了覆在皮肤上的寒意。
今日的薛铭煊没有穿警服,身上一套黑色的手工西装,连领带的颜色也选的较为深重,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看着比平日多了几分属于世家子弟的稳重与贵气。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陈汝心也稍稍在脸上化了淡妆,弱化了眉眼处的媚气,看着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婉。她一身素白连衣裙长及脚踝,肩上还罩着浅咖色披肩,脚上穿着一双浅棕色高跟鞋,整体看着素净优雅又不失礼。
到了墓园外,停下车子,陈汝心走下车,薛铭煊体贴地帮她撑着伞。
“要上去吗?”陈汝心问。
“再等一下。”薛铭煊视线落在前方那一排高档车上,“来的人很多,到了上面你自己小心点,我可能会顾不上你。”
陈汝心看了眼蒙蒙细雨似乎有消停的迹象,说:“你随意,到时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会送你回去。”薛铭煊态度坚决。
陈汝心是真的不在意,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大约时间差不多了,薛铭煊把伞收起,朝她伸出手:“下过雨路有点滑,拉着我的手。”
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细高跟,陈汝心把手递到他手中,说:“谢谢。”
握住她微凉的手,薛铭煊笑:“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客气的。”
薛铭煊手心的温度很高,让陈汝心忍不住想要把手抽回来,然而对方好似提前察觉了般,握着的力度大了几分。索性,陈汝心也放弃了,便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
一路上,薛铭煊总是会很小心地让她看着脚下,小心地让她走得平稳。
进了墓园,其中一角站着不少身穿深色西装撑黑伞的人,这个墓园来得大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平日里也较为冷清。今日是何蔚的下葬之日,所以一下子墓园人也变多了起来。陈汝心与薛铭煊站得比较靠后,也没怎么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当是何蔚生前的好友前来送行。
远远便听见何蔚的母亲在坟前哭得嘶声力竭,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此番情形令见者悲闻者叹。陈汝心心无波澜,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很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感情淡漠,好似七情六欲不全,她学的是心理学专业,自然知道自己所存在的问题。
昨晚,一直装死的系统突然告诉她,只要任务到了一定进度就可以获得记忆碎片。恢复记忆这一点对于陈汝心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她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甚至不知道“陈汝心”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她原本的名字,而她原本的身份又是什么人?
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不过一个分神,陈汝心便发现薛铭煊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不经意间看了眼四周,看到不远处薛铭煊正和一个高大男人小声说话的模样,便收回了视线。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模样颇为眼熟的男人出现在视线内,便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也发现了陈汝心。
“你好,请问你是?”男人率先开口,神情十分冷淡。
“她的朋友。”陈汝心说着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前方,问道:“你是她的哥哥?”
“嗯,咳咳……”男人拿出手帕掩住唇咳嗽了几声,看起来很是难受。
陈汝心见他实在难受,不由开口道:“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咳咳。”男人喘了口气,淡淡道:“多谢关心。”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我叫何珩,谢谢你抽空过来参加我妹妹的葬礼。”说完便随那人离开了墓园。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陈汝心收回视线,无论如何也算在对方眼中留下了印象,刚才问话显然不是时机,以后总还会见面的。身为何蔚的哥哥,何珩一定或多或少和那个人有过接触。
至今为止,陈汝心依然不知道邢也究竟在哪儿,这难免让她无从下手,无论是自己的任务,还是这个案子的进展。
陈汝心在原地站了会儿,发现四周薛铭煊已经不在了。
天空中蒙蒙细雨飘洒着,沾在头发上,好似下了一层薄霜。
她撑开伞准备离开墓园,此行虽然无功而返,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地上有些湿,陈汝心撑着伞走得很慢,踩下最后几个台阶时谁也没料到那石板居然不稳,使得陈汝心身体重心竟往下倾去——
“小心!”一道低沉带着磨砂质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她的手臂被抓住,腰间也被人用力环住,那人说话间气息不经意地喷在她敏.感的耳际,“你没事吧?”
恍惚间陈汝心闻到了隐隐的、金合.欢的味道,分不清是木香还是花香,意外地让人精神很放松的味道。不待她开口,青年见她站好后便松开了手,弯腰替她把鞋子捡起放她脚下,起身温言道:“你的脚擦伤了,现在不能穿这鞋子回去,你还有同伴吗?”
陈汝心抬起头,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那是仿佛被上天倾注了所有心血精雕玉琢出来的俊美五官,他的肤色是一种极少见到阳光的苍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不见斯文优雅,反而为他徒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那双狭长的凤眸此时正映着陈汝心的模样,微红的唇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回过神,陈汝心见他身上穿着黑色庄重的西服,以及右手臂上的黑纱和胸.前的白花,顿时明白过来这人也是赶过来参加何蔚的葬礼。
“我没事,刚才谢谢你伸手拉住我。”陈汝心赤脚踩在湿冷的石阶上,脚踝处有一道被石阶的边缘擦伤的红痕,有血珠渗出,看来确实不能穿这鞋子了。陈汝心看了眼这个帮了自己的青年,说道:“我同伴在前面等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那人出声叫住了她,陈汝心回头看他。
只见青年竟半蹲在她身前,从西装口袋内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头微抬对她温声道:“这样伤口容易感染,先让我帮你包扎一下。”
见陈汝心没什么反应,他示意她将把脚稍微抬起,安抚性地朝她温和地笑了笑:“可以把手撑在我的肩上,先忍耐一下,不会疼的。”
顿了顿,陈汝心依言半弯下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后把受伤的脚微微抬起一些。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握住她的脚心,灼热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曲起脚趾,圆润的指甲盖上泛着一层浅粉色,显得手心处那白皙如玉的足尖更添活色生香。对于她的敏.感,青年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很快替她把伤口包扎好,站起身,青年一脸歉意地看着她:“抱歉,如果可以我该送你去医院的。”然后看了眼上方墓园的位置,“我……”
“不用在意,还有……”陈汝心对这个青年感官不差,但也不想麻烦对方,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等……”他话未说完,却见陈汝心已经拎着鞋子往山下走去,白皙圆润的足尖踩在微湿的地上,想到那之前还被他触碰过,他呼吸微滞,喉结也不自觉地跟着上下滑动。青年那双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嗓音低哑好似情.人间温柔的耳语:“你果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