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茶棚里,一身风尘的沈丹要了碗茶水歇脚。气息浅薄的她根本不能维持长时间的飞行,就算飞不起来沈丹也一直在走着。能飞就飞、不然就走,累了喝口水歇歇,沈丹就这样马不停蹄的去往州官的方向。
那害了沈家的老头家世背景深厚,只有去州官那里才能还沈家清白!这世道,还没有个王法了不成?!沈丹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唉呦,姑娘,我能坐这儿吗”一个抱着襁褓的妇人背着硕大的包裹问到。沈丹抬头看她一眼“走开,难道没看见这桌子有人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可路边的茶摊哪有如此多讲究,大家无一不是挤一挤、相谈甚欢。更别说这前后几里只有这一个茶摊了,每个桌子都挤满了人。那妇人抱着孩子背着包袱的臃肿身子在座位间徘徊了一圈,都是些男子,也挤满了人,根本没有她的地方。
不放弃一丝时间的沈丹正写状告书,无意抬头看见那妇人在一群汉子之间唯唯诺诺就是不敢开口。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继续写书了。难不成还要她堂堂一个小姐去关心这种流民?
“唉……小姐……我…”
“坐吧”回答的声音几乎和问的声音同时响起。
妇人应了一声后卸下包袱坐到了沈丹对面的条凳上,喘口气要了碗水,看看襁褓中睡得熟的婴儿,笑了笑休息起来。喝了一半的水,看到沈丹写的状告书“姑娘可是要去州官那告状?”
一个流民懂什么,沈丹随意点点头没有吱声继续写。“如果告的是比小姐家更有权势的人家,老妇斗胆提一句,小姐最好不要去”
沈丹终于抬起头来,红着双眼“为什么,家仇血恨难道就这么算了?!是,官场污浊!我就不信,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好官?!!”“唉!”妇人忙起身抽出手捂住她的嘴“小姐慎言!既然小姐家道中落,就更应该低调一些莫引火上身。”
看到沈丹冷静下来的情绪,妇人放开了手,抱起孩子坐到了沈丹身旁小声道“权势官官相护,就算摊上大人耳清目明,也难保小人蒙蔽眼睛。小姐一看就是家族中人,但心底里又不坏,村妇不忍小姐遭害啊。这天底下,除非你见到皇上、在大庭广众之下申冤,或能清白。不然,清白?没有的事。我…”
“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沈丹埋头急书。
妇人还想再说什么,张嘴……
“堂啷”刀剑之声骤起,茶摊一片血光。一波黑衣人不分男女老少一通乱砍!
众人忙于自保无暇顾及其他,仓皇逃窜,包括沈丹和妇人。但沈丹仓皇之中不忘揣起墨迹刚干的状告书,一路冲撞想逃。却没想到
这波人竟然就是朝她来的!
刀光剑影,闪躲不及的沈丹眼见刀要落在自己身上,慌不择物的下意识拽过东西要挡。
“噗嗤”鲜血飚到了沈丹惊恐的脸上……又凉又烫糊了满脸。也许是她已然成魔,她刚刚没多大力气慌乱拉过来的…是个逃窜的汉子,一个人就这么死在了她面前。
刀继续落下,眼看要将沈丹劈成两半。脸上的血还未流下,那人还温热的尸体就压在沈丹的身上,提醒着她死亡的真实和残酷。
“啊啊啊啊!!!”映着越来越大的刀尖的黑色瞳孔瞬间变成了紫色,沈丹身上紫光大盛,尖叫着起身厮杀起来。
隔千里杀万人,远不如眼前杀一人来的真实,来的刺激。
沈丹紧闭双目,不管不顾的杀着,脸上血与泪参杂。尖叫连连,有蒙面人们的,也有沈丹的。血有杀手的……也有平民的。
声音已经静止了不知多久,沈丹依旧自顾颓然倒在尸堆里,任由血渗透了最喜干净的衣衫,也不肯起身动一下、睁开眼。脸上的血就快要被一道道清痕冲刷干净时,沈丹感觉衣袖被微微拉扯。
颤抖着睁开眼,紫色的瞳孔配着黑色‘眼白’的眼中,有着满满的绝望和痛苦。
看清拉她的竟是那个妇人后,沈丹呆住了,狂喜“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妇人勉强从身下轻柔的拖出那个襁褓“快……死…了,女侠…我就把林……儿托付给………你了”沈丹闻言,这才看到她趴着的身后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她身受数刀!竟撑着不死,爬了这么远来托孤?!!
“不!”沈丹紫色的眼睛浸泡在泪水中歇斯底里“不不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你的孩子……你一合眼我……我就把他掐死!你看我!你看看我!看见我的眼睛了吗?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杀人了!杀了那么多!你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吗?啊?!!!”
“姑娘是……好人……好…人……呐………”妇人断了气息,只是那双眼睛,却依旧不舍得闭上的看着沈丹怀中的襁褓。
“啊!!!”沈丹哭的撕心裂肺“连你也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黑衣杀人,伏尸满地,微风拂面,阳光正好。
“哇!!!”微弱的哭声响起,打断了沈丹的失神。沈丹忙想起那个襁褓。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沈丹却笑了,一张哭脸笑的难看“你还在!你还在……”
埋好了妇人,沈丹如同刚遇见的妇人一样,轻柔的捧着无价之宝一般,抱着那个襁褓和那张血堆里护出来的纤尘不染的状告书,上路了。将阳光下**裸暴露着的尸堆越扔越远。
她现在可以飞了,但她没有。
走到最近的城镇买了一些玩具,嘴角泛起一丝暖意,戳戳躺在襁褓中又睡着的孩子,晃动手中的手鼓“快醒啦!有好玩的呦。林儿!快醒醒。林儿!……林儿?”孩子不同寻常的熟睡另沈丹心慌,扔掉手鼓试了试鼻息。
………
沈丹如遭雷劈的僵在原地,又不敢相信的用气息探查了孩子一番。
呆立半晌,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来林儿,不用受罪,去见娘亲了。”呆呆的,呆呆的。
面无表情的将孩子和妇人合葬。沈丹找了一条河,纵身一跃沉入水底。
“咳咳咳”,岸上,沈丹将喉咙里的水都呕了出来,拼命拍着胸脯。果然,她还是不敢死。眼神空洞的坐了一会。沈丹从河里捧起水,死命搓着自己的手,搓红仿佛没看见、也不疼似的。
换身衣服,走到一旁的石头下,取出压在那儿的那张…粘了些泥土的状告书飞身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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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作者:
婴儿……是死了。
在沈丹接过他的时候就已经不太行了。
那妇人虽拼死将他护在身下,却没有那个气力一直支着身子,大概……在哪一次妇人没能支住的瞬间,哪怕立刻又挺起身子的短短的那一瞬间,孩子的死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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