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峡谷,云霭缭绕,雨老伯攀着藤蔓不断向峡谷深处下落,那低沉的兽吼声已经愈发地清晰。
并不是简单的一些兽鸣声,而是很多种类的兽吼声,声音低沉萎靡,颇为凄冷。
雨老伯又是继续向下攀爬了一段时间,山壑深处幽冷的气息已经愈发浓厚,甚至连得光线都是黯淡了许多,一片昏沉。
“呜~”雨老伯刚落到峡谷底处,一道道凄厉的兽吼声已再次齐刷刷的响起,雨老伯皱了皱眉,刚迈出脚步,想要向里面探寻一下,一道破风声忽的响起,他偏头一躲,耳侧飞过一只金镖,再一个侧跨,又是躲掉几只金箭。
“来者何人?”峡谷中传出绵延回响的声音,十来道身影从崖壁之间一跃而下,这些人身穿黑衣,头戴箬笠,打扮似是樵夫,却颇显冷厉。他们抽出背后所负铁剑,迎风一挥,剑光直指雨老伯。
雨老伯对这些人的出现似是丝毫没有感到诧异,他瞧了瞧这些的装束,尤其是铁剑上所饰的金雕图案,方才迟迟地叹了口气。
铁剑虽冷冽,但终是凡兵,可添上些许个图案后意义却有所不同。雨老伯似是回忆了一下,开口道:“虽同是西楚,但琉阳城距离此处怕是要有数百里,金雕会的人马怎会出现在这里?”
金雕会三个字从雨老伯口中说出,十来个人影就都是蓦地一颤,他们相觑一眼,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有人注意到雨老伯手中还提着一只乌鹫幼鸟,当即喝了一声,冷怒道:“乌鹫幼崽莫名消失,原来是被你虏去的!”
听得提醒,几人也发现雨老伯手里掂着的赫然就是百禽中丢失的乌鹫幼崽。
雨老伯笑了笑,道:“你们有何图谋?竟然在深山中捉来凶残的山禽,致使山林动荡,凶物出世,这附近便是抚琴山的领域,难不成你们对抚琴山有所图谋?”
这些黑衣人似是被戳到秘密,脸色顿时变得像剑光一般冷冽,他们抄起手中铁剑,便想要欺身杀上,了结雨老伯的性命。
“等一等!”这时深处的峡谷再次传出一道声音,声音虽小,但却很清晰,动手的几人当即停下。
话音落下,一名头发杂乱皮肤幽黑的中年男子从峡谷深处走了出来,他脚步很迟缓,但走的却不慢,他走在挤满落叶的峡谷地面,却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脚步声。
轻功有“踏雪无痕”一说,但岂知“踏叶无声”境界还要高上一层,落叶极轻极脆,能在落叶上行走而不发出丝毫声音的人,岂不是已经将轻功修炼到将身形体重化为轻叶一般,落叶徐徐飘落,御风即可飘行,是以江湖中有一门轻功,名为《一叶随风》,一叶逐风,顺风势而无长形,是一门很玄奥的轻功身法。
雨老伯眉宇间掠过一抹不可明察的神色,多年未涉身江湖,断绝一切与江湖之间的消息,归隐故园已有二十余载,武功可谓是停滞于此。
本来他也没有任何想法重拾武功,只是将自己终身所学交给自己的孙儿,他曾暗自立誓,轻易绝不会展露武功,可今日却因为两个外乡人心甘情愿地用出拳法,想来也颇有几分奇妙。
虽然归隐二十余载,对江湖世事不甚了解,雨老伯也绝不相信这门轻功已经成了烂大街的货色,毕竟这可是当年连他都无法掌握的轻功。
一叶随风,轻舞流苏,说起来简单,但要施展出来可真是太难太难,这门轻功非但需要身法与速度,还需要一颗淡泊轻松的心,性格愈发细腻就越容易掌握,所以这门武功在江湖中女子掌握地较多,后来有高手对这门《一叶随风》的心法略加修改,创出另一部更适合女子修炼的轻功心法《一叶轻舞》。
雨老伯自知自己心思粗苯浅陋,无能习得这门轻功,否则也不会败坏风情,雪月风花不再,使得他悔恨终生,但雨老伯仔细地瞧了来人一眼,却是颇为惊异,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习得这门轻巧功法的人啊!
说是太过粗犷也不为过,这个中年男子蓄着杂乱的胡子,而且肤色幽黑,衣衫粗陋,倒真是山间村夫该有的样貌。
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过来,却像是一缕魂魄悠悠地飘来,他看着雨老伯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想必是附近村子的老樵吧,这里如此偏远,寻常武者根本走不到这片山坳,想必是归隐的好去处?”
说着他瞥了瞥雨老伯手中提着的乌鹫幼鸟,又抬头瞧了瞧峡谷上方模糊朦胧的天空,笑道:“安安静静地归隐庄园多好,怎么非得牵扯到江湖的纷争中,这样吧,我给您一个机会,只要您把这只乌鹫幼鸟归还给我们,我们金雕会既往不咎,还可以许诺您一些好处,怎么样?”
雨老伯叹了口气,道:“如若你们打其它门派的主意,我倒是很乐意置身事外,可你们偏偏挑了个抚琴宫,我就算想置之不理,也不免有些为难了。”
“哦?老樵归隐前莫非也是个风流之人,竟会和抚琴山有着难舍难分的瓜葛?”中年男子笑道。
一语中的,中年男子一句话戳破了这些年雨老伯最不愿面对的秘密,往事不堪回首,只是因为过往太沉重,只能任凭其如云烟般消散一空,亦或是搁置心灵深处永不面对。
这个世界上,虽然实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有几件事情却是无论多强的高手,也会很难去解决甚至还要背负包袱痛苦度日的。
第一件,生离死别;第二件,雪月风花;第三件,富贵权势;第四件,武道天罚……
世间万般事,苦者七八九,即便涉身江湖,习得武道也会遭遇太过嗔痴恶邪,从一开始便注定背负枷锁,如若能超脱一分,便会有一分收获。
而雨老伯也不曾想会被风尘所累,称的个归隐山林岂不知也是自欺欺人罢了,故园所在正好与那抚琴宫不差数里,虽不相见,但山水有意,风月含情,晚年无所追求,闲山淡水相依,倒也落得个小小的幸福,自己独自回味罢了。
然而这中年男子一语戳破雨老伯所有心思,这可就使他有些怒了,难舍难分,这个词形容的太贴切,但雨老伯既然已归隐山林,便自然不会允许别人玷污这份心念。
看到老樵混浊的老眼中似有怒色,中年男子得意地笑了笑,道:“既然老樵有意要阻拦我金雕会的计划,我也只好见识一下老樵您的功力了!”
话音方落,那中年男子已经如同落叶般在半空中飘浮着,山谷中并没有风,风因他而起。
他飘忽的身形创造了风,他又继续在风中舞动,地面上堆积的一层层干枯的叶子被吹起,转瞬间便充斥了视野。
“这功法是……一叶轻舞!?”中年男子施展身形功法,雨老伯当即便看出了其中的玄奥,他骇人一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