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家祖上数出去几代还真是卖猪肉的,擅长板斧大刀的朱老老老爷子就是跟着某位皇帝打仗的时候被封的爵位,朱家子孙擅长刀斧也算是家传的功夫了。
跟别家不一样的是,这朱家的刀斧功夫男女都传,都是必修课。
陈永宁十六岁的时候就见着了哥哥娶回来的新嫂子清理房中留下来的丫鬟了,就剩下一个大夫人长子早年嫌丑不要送来的,留在房里端茶倒水。
好嘛,又不是没事儿闲的,他干嘛去替人吃板子。不行,亲哥哥也不行。
“你看看,劝劝皇后的事情你又不愿意干,”陈永瑞手一摊:“陆家的女儿又不丑,在河东也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陈永宁一时语塞,陆家四个女儿,甭管哪个他都见过不止一面了,长得确实不差,四个女儿便是四朵金花,摆出去任是嫁到哪里都是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当家夫人。
可是她们一见着他就缠着叫哥哥的样子他也实在接受不了啊。每次替皇兄和陆家会面之后都要在郑府门口狠狠地抖落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才肯进去。
“娶一个吧,啊——”坐在雕花龙纹木椅上的皇帝陈永瑞发出了哄小孩的声音。
“皇兄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臣弟。”陈永宁发出沉痛又悲伤的声音。
“皇兄为你着想,过一段时间之后朕便要公布我朝七王爷回朝的消息了。”陈永瑞道。
陈永宁面色一滞。
七王爷,当年东海侯府杀人不眨眼的七公子,也就是站在这里自称陈七爷的陈永宁。
“皇兄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陈永宁很快地察觉到了皇帝话中透出来的意思,亲兄弟间果然心灵相通。
“护城主。”陈永瑞合上眼睛,头微微后仰,叹了口气。
“大齐确实需要一个冷面冷血狠手段的人来管教一下完颜朔青这样的人了。”陈永宁严肃起来,长眉微蹙。当年东海侯府七公子的事情闹得是天下皆知,若是用这样身份的人压制嚣张的护城主完颜朔青,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凌海湾楚家是大齐建朝之后逐渐兴旺的家族,陆子明在朝中实力颇为雄厚,他的长女陆芷若贤惠大方明事理,来坐这七王妃的位置再合适不过了。”陈永瑞又把话头引到劝人结婚的点子上了,陈永宁若有所思,倒是没有表露出之前抗拒的情绪。
皇兄说得确实有理有据又符合常理。
可是陆家的女儿他实在是不敢也不想娶啊……
“皇兄托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陈永瑞留着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思考,先岔开了话题。
“臣弟已经全部办妥了。”陈永宁赶紧回话道:“臣弟给了越子舒三日休整的时间,足够让他将寒冥观上上下下打理妥当。”他当然没说自己把人家小徒弟拎出来胁迫他的事情,堂堂皇帝的亲弟弟,拿小孩子威胁人家,着实令人不齿。
“稷宫的贺先生那边也交给你了,”皇帝转眼间又丢给陈永宁一个沉重的担子:“贺先生虽说是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人,可是气量和格局都不成,稷宫的教育还是需要一个心有大格局胸中有气量的人来挑起大梁。”
“臣弟一定办到。”陈永宁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遮住了愁眉苦脸的内心。
“主子,主子咱现在回府嘛?”出了明晖轩,陈永宁又恢复了陈七的身份,郑清见主子从里头出来,面色更是阴沉了不少,便赶紧狗腿地跑上前去。
“回你个大头,”陈七瞪了他一眼:“回府,回府你去娶陆家大小姐。”
“别啊爷---”多嘴的郑清被陈七爷一脚踹上车前头。
一掀车帘子,正好看见郑澈和小屁崽子初易安两个人比比划划地玩着石头剪刀布。
“……”陈永宁一时语塞。
“七爷回来了七爷快坐下是小的不好分了神了。”郑澈看见黑着脸的陈七,吓得一个激灵,露出了和他哥哥一模一样的狗腿表情。初易安脸上高兴的红晕还没褪下去,人就蔫头耷脑地缩回去了。
马车在帝京的夜色中慢慢地赶着路,陈七一边思索着如何礼貌劝说稷宫掌权的贺先生让出位置给越子舒,一边头痛着要如何应付皇兄给安排的婚事,皇兄给安排的这场婚事,七成的原因是要快速巩固出一个七王爷的坚实后台,以便在他恢复王爷身份时对抗那年少轻狂的护城主。
要是能想出个办法不用以王爷的身份压制护城主的办法就好了。
他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车窗外边,长宁街的晚市充盈着人间烟火气,小商小贩你来我往,杂耍艺人各自开工,人群熙熙攘攘,甚是热闹。金来茶馆的门前又是挤满了人,门前的告示上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忘忧园月姬来此唱曲五日。”怪不得人多呢,月姬可是忘忧园里头数一数二的有名歌姬,金来茶馆这次重金将她请到这里,定是准备好了要多多招徕客人了。
忘忧园?陈七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仿佛几日前他答应了什么人要带她去忘忧园过生日。
陈七回过头看着身边安安静静一声不吭脸上写满了怨念的初易安。
虽然说答应这个小屁崽子去忘忧园,不过是自己的一时兴起的一句戏言罢了,但是在她过生日的这一天又是逼着她去稷宫又是叫她被迫离开寒冥观的这种做法,属实不大人道。
陈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儿时在东海侯府的时候,也是曾有娘亲给自己过生日的。他至今还记得四岁生日那年,娘亲特意给自己做了满桌的好菜,还煮了荷包蛋长寿面,就连爹爹也罕见地露了面,还带着自己去海边放了好看的烟火。
同样过生日的初易安此时此刻却可怜巴巴地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知道晚上会住在哪里,也不知道第二天会被送到什么地方。
陈七感觉自己好像确实对这个小孩子残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