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寂。
乌云蔽了下凸月。
城外官道上,唯见一女子,从开封城里出来,随即又下了官道,拐进一旁的竹林里,不见了踪影。
亥时,一日之末也。
林间,时有虫鸣阵阵。
云皎皎倚在一竿翠竹上,一手握紧了般若剑,静静等着那人来赴约。
不知何时,竹林里,忽而起了一层薄雾。
竹林里的景象,越发显得朦胧。
雾气渐浓,洇得衣衫犹寒,伸出手去,在雾气里拂过,水气从指间倾泻,牵出几缕薄丝。
浓雾里,渐有亮光一点。
有人携了灯笼,踏雾而来,隐隐嗅得暗香浅浅。
走得近了,云皎皎才发现,来人一身黑衣,腰间却有一青色荷包,上面绣着的,好像是一支蕙兰。脸上蒙着一方黑纱,双眼若覆了一层薄冰,冷得有些吓人,手里,一盏白灯笼,身量苗条,行动处,似微风拂了细柳。
这番打扮,倒像是在为谁守孝。
是她!
王淞死前说的那个女人。
青瓷!
“云五姑娘,久等了。”语声凉薄,如雪似霜。
云皎皎站直了身子,才开口:“你就是青瓷?”
“正是。”青瓷微微颔首,倒显得颇为知理。
“羊脂玉佛像被你拿走了?”云皎皎又问。
“是。”
云皎皎没想到,青瓷会如此坦诚,不用自己逼问,便轻易的说了。
“你可知,这羊脂玉佛像有多重要?我劝你最好将佛像交出来。”
青瓷听了云皎皎的话,只是浅浅笑出了声,看向她的眼神,更显薄凉,“我既拿了佛像,自然知道这佛像有多重要,北辰气运,玉佛系之。但我这里,也有一个条件,若是云五姑娘应了,这玉佛,我自会双手奉上。”
“你以为,你能同我谈条件?”云皎皎右手握上剑柄,双眼盯着眼前人,随时便要拔剑出鞘。
这番动作,自然尽数落入青瓷眼中。
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摇摇头,语气尽显嘲讽,“云五姑娘,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将我擒了?”
闻言,云皎皎眸光微转,忽而察觉出了不对劲儿,自己好像使不出力气了。
那香味……
“你……卑鄙!”云皎皎靠着身后的那竿翠竹,一双丹凤眼似要喷出火来。
青瓷毫不理会她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且不说你中了毒,就算我不这样做,你将我抓了回去,我亦不会告诉你玉佛下落。我说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将玉佛奉上。”
“什么条件?”云皎皎嘴上说着,心里止不住懊恼,到底是自己轻敌了,没想到,这个青瓷从刚出来的时候,便利用了雾气,下了毒。
“到江宁府去,找到我,我再告诉你。”青瓷说完,又如来时那般,提着那盏白灯笼,渐渐走远了。
云皎皎再也站不稳,坐在铺满了落叶的地上,后背抵着翠竹,等身上药劲过去。
明月从乌云后挤出来,洒下一片清寒。
头顶,蓦的传来一阵浅笑。
“小姑娘,这才几个时辰不见,怎的便落得如此下场?啧啧,当真是可怜。”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人是谁。
“要你管,”云皎皎用力抬起头,果然瞧见隐在翠竹枝头的红衣男子,“你来做什么?”
“我啊,是来看看某只被困住的小猫。”颜如玉从枝头翩跹而落,潇洒至极。
瞧着云皎皎此刻模样,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拔了塞子,递到她的鼻下,“闻一闻,可解了这软筋散的毒。”
半信半疑间,云皎皎只觉一股清凉的味道直冲头顶,整个人瞬间清醒。
“小贼,你怎会有解药?莫不是同青瓷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