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晋江新出的防盗措施, 试试看_(:зゝ∠)_我奇道:“约的午时,我在午正过了一会才出来, 到现在至少也是未初了, 怎么还算守时?”
独孤绍打马过来, 向我身后一看, 笑道:“二娘不知,如今正是忙碌时节, 许多人赶了这头去那头的,忙得连人影也不见, 约的午后,能在申初到,便是谢天谢地了,哪承想还早了一个时辰, 怎么不是守时呢!”
我听她语气, 不觉也跟着向后一看, 却见右侧落后半个马身的位置上正是崔明德,心有所悟, 笑而不语。
崔明德方才还在向我讲说洛水的典故, 大家一路有说有笑,一眨眼间却又闭了嘴,只顾着抬头四处找燕子了。
独孤绍倒也没什么表示, 自自在在地引我们沿洛水而下, 行了约有半里, 才见有一处搭起了棚障, 外面候着数十名仆从差役,等我们下马,便各自牵马走开,又有胡服高履的侍女们候在棚障的入口,手上捏着剪得极精巧的金红彩花,待我们经过,便一一向我们头上簪上,等我们入席,又端上盘子,奉上鲜果。
比来宴饮既多,各色珍馐佳肴我实已是看厌了的,本不大上心,谁知独孤绍的宴却不同别处,上来果品只有四样,却样样奇异:一盘樱桃有二十五颗,顶上是最大的一颗,下面一层是三颗,再下是五颗,再下又增,一共五层,至最下九颗,这还不算,所有的樱桃全都均匀地切成六瓣,各自打开,中间一颗果核颤巍巍立着,仿佛花朵一般;一盘脆青桃,用蜜水渍过,冰冻,结成如冰糖葫芦那般的果子,颗颗晶莹剔透,也是如樱桃那般二十五个小青桃堆成一盘;一盘里放一只椰子,外壳削去顶上一小半,将一只琉璃碗嵌在里面,椰子的汁水盛放在碗里,椰浆与琉璃在日光下交相辉映,熠熠生光;一盘李子,看着平平无奇,我想旁的都这样稀罕,这一盘恐怕也有什么机关,拈花起一个看了一遍,没什么奇特之处,放在口里一咬,才知这李子里面的果核全都没了,这李子一定被人打开过,便又拿起一个细细看了一遍,发现两条极细小的刀痕,将李子剥开一看,却见里面小小的地方,却雕满了骏马,仔细一数,竟有八匹之多。
几个伴读见我露出惊异之色,也纷纷将李子剥开,继而都变了脸色,连崔顺德也把手里的李子拿给她姐姐看,又附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崔明德拈起一个李子放在嘴边,只轻轻一咬,便蹙了眉,将李子扔在盘中,道:“雕工再好,也是个酸李子,入不得口。”
独孤绍笑道:“就是酸的,才好配这春饮。”说着拍拍手,便又有一对高帽侍女鱼贯而来,每人手里都托着一瓶酒和一只夜光杯。
那酒盛在瓶中还看不见,等倒出来,在夜光杯里深红一片,才知是葡萄酒,我忙道:“我不善饮,替我上些茶汤,或是冰饮都好。”
独孤绍笑道:“正是饮春时节,怎好不喝酒?”一面便来让我,连我的伴读和乳母们也纷纷笑道:“春日喝几杯不碍的。”我便打算使出蒙混之计,拿杯子在手上,却不便喝,谁知独孤绍等酒倒完,一手执杯,便祝起春来,我只得也浅浅抿了一口,好在这酒酒味倒不甚浓,且入口又极甘甜,略品一口倒也不碍。
都是十来岁的女儿家,喝这甘甜果酒,都很喜欢,独崔明德拈了一枚李子,投在杯子里,举来一看,那颗李子泡在里面,倒似一颗宝石一般,看着很讨喜。崔明德举着酒杯自顾自品啜,我看得好奇,也投了一颗李子在里面,略一品尝,但觉甜中微酸,倒比方才还好喝了些,便对崔明德一笑,道:“这喝酒的法子我从未见过,是你想出来的么?”
崔明德低头轻啜一口,道:“这不是我的法子。”我还等她说是谁,她却将杯子举到眼前,右手大拇指用力,将杯子来回缓缓转一遍,仿佛已沉浸在这夜光杯的美色中一般,竟不开口再说。
李睿傲然道:“我已年满十五,是开府的亲王,说话行事,岂能再和你一样?”
我了悟了:“一定是阿耶阿娘责骂了你,怪你做兄长的没带好我,所以你才在这里对我摆脸色。”
李睿哼出一声,算是默认,我见他冷着张脸,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前扇风,作势道:“好臭,好臭。”
李睿下意识地吸吸鼻子,道:“哪里臭?”
我笑他:“当然是说你的脸色臭了。”
旁边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转头看韦欢,却见她肃着脸,低着头,毫无笑意,再看四周,宫人内侍全都离我们有几步,根本听不到我们说话,也就无从笑起。
我疑心自己听错了,就没再追究,而李睿那张脸变得比方才更黑,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走到一旁,不肯跟我站在一处。
我们又站了好一会,天渐黑了,我的腿已开始发麻,肚子也开始饿了,身边本来还偶有朝臣往来进出,到现在也没了,我摸了摸肚子,终于意识到二位陛下多半是在惩罚我们,有一点点委屈,又赶紧把这丝委屈给清出去,端正态度,立直身体,摆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
到尚膳监派人送来消夜的食物时,杨子高才终于出来:“宣代王、长乐公主。”
李睿和我如蒙大赦,一齐整了整衣襟,发现彼此动作一致,又互相看了一眼,我先对他一笑,李睿脸上那股刻意做出的疏离便挂不住了,只别过脸,轻哼一声,道:“我是兄长。”一步向前,率先入内。
我腹诽不已,面上还是一派端肃,跨入殿中,以最淑女的仪态行至御座之前,与李睿一道恭敬拜倒:“臣代王睿/长乐公主太平,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