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决断(1 / 1)

晋江新防盗, 订阅未满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杨子高也骑了马,在马上对我侧了侧身, 笑道:“车马将行, 请二娘入内。”

我灵机一动, 想出来个说辞,便道:“我走了许久, 腿疼, 阿翁寻个人来给我捶捶罢。”

杨子高环顾四周, 发现四面皆是男子, 并无侍女宫人之流,皱了眉, 耐着性子道:“待回了宫,便叫按摩科派人来侍奉二娘,如何?”

我见他神色,就知他有些不耐烦了,赶紧将脸上的笑绽到最大,指着韦欢道:“一点小事, 不必特地劳动太医署——阿翁就叫她来给我捶捶好不好?”

杨子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拿出对付父亲的手段,嬉皮笑脸地看他,他又去看韦欢, 韦欢虽戴着帷帽, 却还是被他看得低了头, 不发一语。

一直沉默的李睿突然道:“阿翁不如就叫韦欢到车里侍奉兕子罢, 可怜她跟前也没个侍女,若有甚女儿家不便说的事,也不好叫人。”

杨子高笑道:“如此,便劳韦四娘子了。”略一挥手,韦欢身边的禁卫便退开一步,李睿对我使个眼色,我赶忙坐进车里。

韦欢爬上车,小心地进了车厢,不待坐稳,那车夫已经驱赶马儿,累得她向内一扑,这车厢本就极狭小,她一扑就跌在我怀里,将我砸得眼冒金星。

我不由得埋怨:“你小心点。”

她道:“对不住。”我见她还不起来,推她道:“你坐好。”

韦欢龇牙嘶了一声,慢慢撑着我旁边的的座位起身,摘下帷帽。我见她脸色惨白,额角全是汗水,才想起她说的受罚之类的话来,踟蹰片刻,方屈尊问她:“你还好么?”

韦欢苦笑着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递给我:“趁还没入宫,你替我上点药,聊胜于无。”大概见我一脸不悦,低了声气,哀求道:“这会真是闹大了,一会入宫,二圣必然大怒,打我几十杖都是轻的,万一将我关入掖庭,我这模样,还有命没有?求你看在同钻戌洞的面上,替我上一上药,以免万一罢。”

她说得实在可怜,此事说来我也的确有责任,我便不大好推脱,接过药瓶,对她道:“你不许对别人说。”

韦欢笑道:“那是自然。”对我轻轻说句“得罪”,将她的一条鹅黄帔子褪去,又解开白底蓝花的半臂与浅黄窄袖襦衫,侧身对着我。

我朝她背后一看,见上面很有几道青紫肿胀之处,越向下面似伤痕越多,便伸手去扒她的衣裳,手指碰着伤口,听见她轻轻哼了一声,却不说疼,而说“凉”。

我赶紧放轻动作,将她的衣服全部撸至腰间,这才见她靠近腰间的地方肿得有数指高,最高处有些许破损,如今伤口已经迸裂,微微地流了些血。

这场景看得惊心,我颤巍巍倒了些药粉上去,问她:“疼么?”

她笑道:“不碍的,你只管涂。”又道:“你蘸些水,把药化开。”

这一时半会的哪里有水?我便看她,她又笑:“用涎水。”

我嫌恶地看她:“我才不会碰你的口涎。”

她莫名其妙地看我:“谁说用我的?我是说,用你的涎水将药化开。”一面催我道:“你快些,怕他们开门呢。”

我心里着实别扭,但见她这样可怜,也只好吐了点口水,将药粉化开,在她身上胡乱涂抹一气。

她看着这么瘦,背上却着实有些料,碰上去不似宫人们那种软绵绵的触感,倒有几分像是男人的背似的。我边涂药,忽然就生出几分好奇,头一扭,凑到她身前看。

她吓了一跳,将襦衫一拉,道:“你作甚?”

我笑道:“我见你后头倒像男人似的,所以到前面看看,万一你真是个小郎君,男扮女装入宫来骗我呢?”边说,眼神向下,颇为轻浮地瞥了一眼。

她有些恼,说:“这个时候,你不想着怎么开脱,还只顾着玩笑!”说着就将衣裳穿好,我撇撇嘴,把手上的口水全都抹到她身上,边抹边道:“有什么好想的,反正也没露到万年令那里,我同母亲认个错不就是了,自己亲生女儿,难道她还真舍得怎么了我?至于你么,我同母亲求求情,不至于狠罚你的。”

她跺脚道:“十六卫禁军,几乎惊动八卫,这还不算大事?你倒是没事,我…天后早就厌了我,万一…”

我说:“万一打了你,那也是你该打,谁教你要骗我,还叫我钻狗洞!不过看在一月伴读的情分上,我会求求母亲,本来打二十的,减去两杖,变成十八,本来打四十的,就给你减去四杖,变成三十六。”

她大约没想到我竟一点也不想着她,着了急,红了眼圈道:“二娘,我以为你不至于这么忍心…”

我饶有兴致地看她,笑眯眯地说:“这时候你知道急了?方才作弄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呢?”

韦欢瞪我,我把头左右扭扭,对她露出一个前世称之为“欠揍”的表情,她的神情就软下来,扯着我的衣袖道:“二娘,我知道你最仁善,一定不会坐看我被罚的,是不是?”

我道:“要我帮你也可,你要如实回答我的话,一句都不许欺我。”

她显然已经猜到我要问什么,咬着嘴唇,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我笃定她怕母亲,笑着将药瓶揣进我怀里,道:“也不知你以什么身份面见阿娘,若是戴罪之身,说不定要搜身,这东西不如放在我这,你若再挨打,我看在同钻戌洞的情面上,叫人给你送瓶更好的去——只望你撑得到那时候。”

我疑心母亲知道了韦欢同我拌嘴的事,怕她追究,忙道:“连日都好好读书骑马,没有胡闹的。”

母亲边笑着替我系披风,边道:“观你贴经,的确是有些长进,只不过也不要拘泥于典籍,文史上也很可以再学一学。婉儿于此倒颇有心得,你闲时也可依旧来找她。”

我听母亲三番五次地说婉儿的才学,知道婉儿得她看重,连声道:“明日就来。”

母亲的手停了一停,将我打量一眼,道:“也不要太急,学问的事,只要用心,或迟或早,总要有所成的,不要将自己迫得太紧。”她将系带打成一个漂亮的结,又替我把披风上的褶皱掖了一掖,又道:“你又不要求官,又不要治国,生来的荣华富贵,不必自苦——万事有爷娘在呢。”

先前明明是她叫我和婉儿学政事,又说我那短命的姐姐如何如何,这会儿又叫我不要着急,母亲的心事,我也着实不懂,只能干答应着,母亲将我上下一看,忽地蹲下来,将我一抱。她力气虽不及父亲,却也着实算大的,将我抱离了地,又一下放下,笑道:“从前你还是那么小一个人,现在眼看都要赶上阿娘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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