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亚所在的房间被柳常源特意跟小二交代过不要有人进来,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还是出了意外。有一天,一个喝多的客人走错了房间,走了进去,绕过了屏风,一眼就看见了桶里娇滴滴的姑娘,他一开始只当是美女在洗澡,虽然她穿着衣裳。他一时起了色心便走上前去一看究竟,直到那条鱼尾进入他的视线,他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地逃了。
露亚被惊醒,看着跑出去的人,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她记得柳常源交代的话,赶紧从桶里面爬了出来,湿漉漉的衣服粘在她的身上,她拖着自己的鱼尾,一点点地朝窗户爬去,柳常源为她着想,选择了一个窗外是河水的客栈以防万一。
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露亚费力地爬上窗户,一头扎了下去,落入了河水中,快速地游走了。身后是一声声的惊呼声,似乎有人在呼喊着什么,接着是更多的脚步声,露亚怕极了,用尽最大的力气往外游,躲在了一处阴暗的角落,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体不住地颤抖。
等柳常源回来,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瞧着外面的已经黑了的天,赶紧冲了出去,顺着河水一路寻找,最终在一处地方听到了轻轻的哭泣声。
“露亚?”
他走进,轻唤她的名字。
“柳大哥。”
露亚惊喜地大叫一声,朝着柳常源的方向游去,来到岸边探出头与岸上趴着他对视,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他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一双耀眼黑眸此刻注视着她,带着些柔意。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脸的轮廓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让人心动。一见到他,她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源源不断,“扑通、扑腾”的掉进河里。
“别怕,我来了。”
柳常源轻拭她的眼泪,朝她伸出了手。
露亚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被他拉了上来,披上了他的外衣,抱在了怀里。露亚依赖地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膀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陡然靠得这般近,柳常源身体一僵,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别怕,我带你走。”
“嗯。”
露亚信任他,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开。
天越来越黑,唯有那一点月亮撒着那点余晖,照亮着他们的路。
“柳大哥,我们去哪里啊?”
稳定了情绪,露亚这才发现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偏了,周围似乎都没有了人声。
“送你回家。”
柳常源稳稳地抱着她,朝着海边而去,他已经记下了去那里的路。狼妖的事几天前就已经解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坚持送她回去,没有再提起。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才心有余悸,知道他并不能好好地护着她,不如放她走,让她在自己的家乡自由自在地生活。
“我不要!”
露亚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原本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了下来,掉了一地的珍珠。
“别闹,露亚,你在这里不安全,今日之事还会发生的。”
“可是柳大哥不是在吗?”
露亚眼巴巴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很厉害。
“我也护不住你。”
柳常源的声音带着些哑,他四海为家,怎么可以带上她?
露亚垂下了头,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只会让柳大哥为难。
海的气息袭来,是露亚熟悉的味道,可是她竟然没有半点兴奋,心有些堵堵的。
海浪拍打在柳常源的脚边,他抱着露亚,一点点地朝着海的方向走进,任由海水湿了他的腿裤。
“柳大哥,我们还能再见吗?”
海风拍在露亚的脸上,她的眼睛又有些酸涩了,开始积蓄泪水。
“会的。”
柳常源低头注视着她,慎重地点了点头。
“露亚在珊瑚海中的珊瑚岛,柳大哥一定要来啊!”
露亚不放心地交代道。
“好。”
柳常源轻声应道。
“柳大哥。”
“嗯?”
“你低下些头。”
柳常源不疑有他,低头靠近了她几分,深邃的眼眸中只余她一人,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水蓝色的眼睛带着水光,一点点地靠近他,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轻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池上。他目光微颤,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浓浓的不舍,心里上升一股陌生的感觉。
露亚有些害羞地躲在了些,最后看了他一眼,猛地跳进了海里,快速地游走了,生怕自己再不走就不愿意走了。
柳常源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看着那个唯美的背影在水里化出白色的水花,朝着远处游去,逐渐没有了身影。凉风习习,他站在水中许久,望着已经宁静了的海面,轻轻呢喃:
“有缘再见。”
回去的路上,他抓着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走在来时的路上。地上的一点光亮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在草丛里不断地翻找着,将那一颗一颗的珍珠妥善地装进了自己的袋子里,接着朝着客栈而去。
客栈里还是人心惶惶的,大家聚在一起剧烈地讨论着。
柳常源一走进去,就听见了“人鱼”二字。小二知道他是修仙门派的弟子,赶紧走过去询问到:
“柳少侠,他们说看见了人鱼,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人鱼的存在吗?”
周围停下了讨论声,目光凝聚在那个背着一把剑气质不凡的男人,他似乎很有说服力一般。他们看见那个男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望着外面沉沉的月色,掷地有声地说道:
“没有。”
接着,毫不犹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家面面相觑,终是信了这位少侠说的话,开始指责那个喝多了的男人,这世上哪有什么人鱼,一定是他眼花了。那个男人也是有些不确定,最终也只当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柳常源走进那个房间,第一次绕过了那个屏风,那个桶还好好的放在那儿,只是那个说话如银铃般的姑娘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