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反而阴了。
江濒召来小沛城内的老兵,研究过去发生此类事件时前将领们如何应对。
这老兵也算有些阅历。小沛城附近踢球历来风行,只因场上规律不甚齐备,死伤时有发生,只是许将军镇守小沛城时,球场之上汉人受伤的多,鞑靼人受伤的少。前年里,大明守军之中确实曾经被鞑靼踢死过一人,鞑靼人送来白银五十两,活羊三十只优恤。
既然事已至此,江濒也不想发生过多摩擦,一边将此事上报少将军查战,一边派出特使前往鞑靼大营中吊唁之外协商赔偿事宜。
一时间小沛城上空大群信鸽来往,热闹非凡。
还不到一个时辰,特使去而复返衣衫撕破,带回协议书一封,措辞严厉,要求赔偿白银三千两,肥羊九百头之外,另外交出凶手。
黄谦和黄万知道自己又闯了大祸,双双将自己负荆绑了,道,“江大哥,若不济,大不了送我兄弟两去给那几个鞑靼蛮子们偿命!”
江濒双目紧闭心中思量,鞑靼人踢死一个汉人,只需赔偿白银五十两,活羊三十只优恤。老子们不小心弄死几个鞑靼人,对方开口就要每一个死者赔偿白银一千两,肥羊三百头之外还要另外交人偿命,这元朝己经亡了一百多年,你们这些鞑靼蛮子的臭脾气还真是一点不改。转念一想,鞑靼人此次开出的条件如此苛刻,毫无商讨余地,看来是擦枪走火的节奏。只是一旦自己先开了这第一炮,也恐不好向少将军交代。
江濒从特使的手中接过协议书细细观看,看至尾部,紧锁的眉头慢慢展开,将协调书一把撕了,吼道,“奶奶的,老子给你一根毛!”
既然小命得保,这边的黄谦和黄万被众人松了,忍不住好奇地捡起地上的协议书观看,只是这二位大爷肚中墨水实在太少,看来看去,大字抹抹黑,细字不认得。找来找去,只在落款上找到前元某年某日还算勉强认得出来。
如今大明立国百年,鞑靼人在给汉人的协议书上沿用前朝的律法,复辟之企图如此昭然欲揭,便怪不得江濒借题发挥了。
江濒一边上报少将军查战,一边命令城楼上的将士们密切注意城外鞑靼的动向。
下午,恰逢马昂送来一批军事装备,江濒来不及接洽,马昂就领着驼队挥鞭走人。江濒在城门楼上看他骑马东去的背影,笑了笑:“还没听到炮响,每次跑得比骆驼都快。”
北方苦寒之地,虽然没有再下雪,仍然一夜冷过一夜,江濒操劳了这几日,滚着一张大被正睡得香甜,猛然间房门被拍得山响,江濒只能起身开门,黄万陪着两位百户长将门口堵住。
江濒带着三分起床气骂道,“当老子是铁打的,不用睡觉了。”
黄万单腿蹦上两步,抢道,“江大哥,出大事了!”
自从本部进驻了这小沛城,哪一天里这帮不省心的小官不卒们不闹出点大事小事,江濒叱了一声,道,“淡定。”
黄万一怔,道,“啥叫淡定?”
江濒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黄万本来就口才一般,遇到紧急事更加语无伦次,也是幸亏有旁边这两位百户长帮着腔,大家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能让江濒听明白一个大概。
江濒当初也是顾虑小沛城附近暗流涌动,自换防小沛城之日起,城中联防联动,城墙上密布哨卡之外,还在城外不打眼的几处广插暗哨,大家日夜紧盯鞑靼大营的动向。
布置在城外的那些暗哨里条件艰苦不说还需隐蔽,只能夜间换岗,今夜当值的这两个百户长带了一班兵士趁着夜色溜出城时,鞑靼人並未有过甚么异动,城外那十个明军暗哨位上也没有发现明显打斗痕迹,但是,据守其中的兄弟们全数不见影踪!这两个百户长见事有蹊跷,惶惶然领着原班人马退到城墙边,城墙上的兄弟们对上暗号放下吊篮,这才吊他们进城,黄谦在城头继续小心把守,由黄万领着前来报信。
江濒理理思絮,对两个百户长问道,“你们去换岗的兄弟们全数都带回来了吧?”
二人点点头,道,“江大哥,这事如何处理?”
江濒吩咐所部兵士阵型收缩全数进入小沛城内,城墙上加强警戒,城内增派人手巡检。
黄万不甘道,“然后呢?”
江濒眼晴一瞪,道,“没事了,特别是你小子,跛着个腿蹦什么蹦,马上滚回去给老子睡觉!”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只是江濒身为主将要如何去用兵本来就不需要跟下属们解释,两个百户长面面相觑之后,躬身跟江濒道声晚安,一左一右两边架住不良于行的黄万蹒跚而去。
“月夜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江濒看黑如毒血的夜空摇一摇头,闭门喝了半壶冷酒,这才又酣然入睡。
第二天白霜满地,却也未放晴。
忽然草原之上彩旗烈烈,牛角号齐鸣,小沛城守兵为之一震。
这些游牧民族间本来以姓氏部落相区分,平时草原上放牧看似松松散散,一旦受了某些人的盅惑凑到一处时便会伺机滋扰大明边境,劫掠物资人口,又兼他们人人善于弓马骑射,冲击后撤来去速度如电,明军施以重兵屡次围剿也不能将之尽灭,被视之为大明的内陆之上的第一大隐患。
等到江濒登上城楼,鞑靼人己经将参加酥油节活动的老幼妇孺等尽数撤离,远远望去,鞑靼军人队列齐整弯刀林立,已经将小沛城围堵得水泄不通。
练兵千日,用在一时,江濒回顾手下,这一班百户长们见了这阵势磨刀霍霍,江濒见此心喜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