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查府外院的景致几乎是一目了然,只是玉摧红却仍没有动,因为在这一刻,草地飘来一阵阵熟悉的香气。
廿五年,玉非寒虽然在乌衣巷立威,爱妻却因此命丧当场,玉非寒万念俱灰之下,带着年幼的玉摧红避走关外,立誓再不入中原这块伤心地。
只是当时的玉摧红与查家感情甚好,他数次背着父亲重回江宁,玉摧红十五岁那年,查心桐也不过还只有十二、三岁的半大丫头。
那时,他们还都是黄金般的童年,虽然是久别重逢,查心桐仍然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了“红哥哥”。
就在这一片草地上,一对少年男女青梅竹马,耳鬓厮磨,玉摧红自然也偷偷地爱上过“心桐妹妹”,但,那不过只是儿童纯真的爱情。又类似于亲情,纯洁得有如一张白纸,无论查心桐如何引导,玉摧红始终没有将这段感情说出来!
到了两年之后,在她的归宁宴上,玉摧红座上为宾。
那天是江宁城最隆重的节日,玉摧红却大醉一场,因为他知道,在适当的时候,有些话如果来不及说出来,错过的,便是一辈子!
因为,查心桐己经出嫁了,成了“秦子墨夫人”。
郎贺川道,“评委大人……在想某个女子吗?”
玉摧红一怔,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随即便觉得失语了。。郎贺川是武士,但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男女之间这点感情之间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此时还不是讨论这些闲事的时候。
玉摧红伸手向正西方一指,他确信照着这条路下去,只要走过面前的草地,再经过几处建筑物,就可以到达栖梅阁。
现在夜已深,查府中竟然升起了大雾,玉摧红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
只是,这片草地之下,会不会依然潜伏着可怕的雪枪队呢?
人数上千,冷血无情。
玉摧红轻声道,“你……见过雪枪吗?”
郎贺川摇了摇头。
如今过去了几个月。。玉摧红再想到那些可怕的雪枪,仍不由得觉头皮一紧。
这鬼东西设计得够毒辣,枪头两刃比寻常长枪要宽大几寸,枪尖更是中空设计,枪身尾端设有弹簧机关,枪手持枪尾后手一按,枪身陡然跳弹长一丈,前手一按,枪身又猛然收回原来长度,只要中枪,必定创口巨大,血流不止,任你金刚罗汉,只要被这特制长枪扎中,捱不得一时三刻,放血也要致人死命!
当初,他也是亲眼目睹着,海沙帮伍如何气势涵汹地杀入查府,又是如何全数的死在雪枪之下!
如今,前面既没有明岗,当然也锁定不到暗哨,只有一片平坦坦绿油油的草地。
“怎么办?”
这一次,玉摧红似乎是在问自己。
等待本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郎贺川己经等待了很多年,因为这里是查府,杀机四伏的查府,却又是玉摧红熟悉的查府,所以郎贺川决定,听玉摧红一次。
人一旦开始思考,体内酒精的热度便会慢慢的消退,玉摧红竟在冷月中打了个寒战。
玉摧红低声道,“看见不妙,你就开溜。”
然后自已纵身跃了下去。
玉摧红永远是玉摧红,有危险的时候,他宁愿自己先去试探,因为他渐渐有些喜欢这个死脑筋的东瀛武士了,玉摧红是绝对不会让朋友先行涉险的。
草地平如镜面,玉摧红知道,这个镜面充满了致命的危险,一旦惊动脚下的埋伏者,成百上千支致命的雪枪就会破土而出!
那才是真的要命。
玉摧红这一阵体能有所下降,至于是不是能闯过这片草地,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了。
虽然后退不丢人,可是,他偏偏要向前。
问世间,近百年来。谁可以单人独剑可以挑战整个江湖,有人却做到了,从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几乎与死神齐名。
他就是一代剑魔玉非寒!
我是他亲生的儿子,又能比他差多远呢?!
想到此间,玉摧红笑了。
至于草地中究竟潜伏着多少危险?玉摧红干脆懒得去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凭轻功脱身。
对于自己的轻功,玉摧红还有足够的自信。
他却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郎贺川。
玉摧红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让你先等等的吗……”
郎贺川无言地抽出了武士刀。
玉摧红一提郎贺川的左肩。。展开身形向草地的尽头掠去。
堂堂的一个东瀛武士,竟要倚赖着依旧未被解毒的评委大人带着前行,想到这一点,郎贺川不免有些沮丧。
一种技不如人的沮丧。
直到现在,郎贺川才真正明白,一个人的身子可以变得有多轻,飞得有多快,也真正了解了玉摧红的轻功实在高得吓人。
只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评委大人,才不负伊达静美公主对他绝对的信任!
草地的尽头,是一面雪白的画壁。
玉摧红伸手一攀画壁顶端的时候,才微微一喘,幸亏没有惊动雪枪队,现在也许已是唯一可以让他喘息的机会。
任何人,在经过了一场致命的考验之后。。也必定会有片刻的松懈。
既然这种松懈非常的短暂。
玉摧红猛然想起,画壁之上原来不是暗藏着刀手的吗。
没有刀手,为什么没有刀手?
玉摧红胸中的一口浊气还未来得及吐尽,一道如水的刀光己由郎贺川的双手劈出!
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应声而断,蛇唇中的毒牙距离玉摧红的虎口己经不及半!
玉摧红将那口气吐完,才道,“多谢。”
郎贺川冷冷道,“不用,我只是扳回一局而己。”
前行路上,黑暗已渐渐淡了,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死灰色。
以他对江南查家新家主查琦桢的了解,玉摧红不相信他会彻底放弃对外防御。
只是,面对着两个入侵者,雪枪队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呢?
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郎贺川以刀尖拨弄了一下依旧扭动的半截蛇头,道,“评委大人如此小心,是怕我对付不了一条毒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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