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族人们交头接耳,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长老们坐在高台上,却换了座次。
二长老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当中,神气活现,大长老却病恹恹地坐在旁边,没精打采。
以大长老的阅历,自然能看清背后的来龙去脉,他虽然也不看好长房,之前却还尽量一碗水端平,可如今陈志却带着其余两位长老向他逼宫。
他了解陈默和陈景轩的性格,家丁遭人陷害,定会不顾一切想办法救人,可如今势头都在二房一边,想要饶过这几人,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摆在长房面前的,只有三个选择。
若是选择撕破脸,动用武力救人,定然会遭到全族镇压,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怕是绝没有胜机,反而成为陈家叛徒,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选择与二房妥协,则要接受二房的条件,大长老不知道二房提了什么要求,但一定会让长房再难以恢复元气。
最好的选择,反而是放弃那几人。
可他们都是长房最忠实的家丁,且不说人员的损失,被人看到长房连最铁杆的支持者都无法保护,若是再被有心人挑唆,定然会人心涣散,甚至众叛亲离。
按照本心,大长老绝不会轻易妥协,可看到那能让陈家重新崛起的刀剑,想起接任家族长老时,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的誓言,他还是咬着牙,决定牺牲无辜的长房。
大长老闭着眼,手掌用力揉着眉心,内心无比煎熬,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大长老身体不适,由老夫来公布一个天大的喜讯!”二长老站起身,运起真气,大声向族人宣布,脸上有些得意忘形。
“二房族人、工匠不眠不休,终于找到了上好的刀剑制法,我陈家,不仅将要再度辉煌,说不定,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说着,他摆摆手,家丁举着试刀石,在族人面前传看。
凡人刀剑的测试,是将武器摆在特制的铁架上,下面放上试刀石,上面压上重物,一炷香功夫后,根据刻度来评判武器的坚硬和锋利程度,陈家之前的刀剑,大概是十七格的成绩。
三年前,名不见经传的张家异军突起,竟然以十九格夺得魁首,抢走了朝廷武器供应商的位置,陈家工匠努力改进工艺,却始终难以突破这一数字。
如今,族人们看着试刀石上二十四格的刻度,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长老满意地看看众人的表情,又道:“可是,有些人却图谋不轨,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替主人争夺家主之位,竟想要纵火焚毁铸造的配方,破坏这大好成果!他们想烧掉的,不是二房的配方,而是我陈家的大好前程!”
他指着不远处树上捆着的大力等人,厉声道:“我们三位长老已达成共识,对于这等恶贼,绝对不能放过!”
“老夫现在宣布,对长房这几位恶仆,施行剥皮削肉之法!”
剥皮削肉?
整个广场一片哗然,陈默纵然早有思想准备,也不由暗自惊讶。
百年前,陈家原有六房,人丁兴旺,可随着家族越来越大,为了利益,相互间的倾轧、争夺也到了不可开交的程度。
有丧心病狂的族人,被其它家族利用,勾结外来势力,将暗地里的争夺,直接升格为真刀真枪的武斗,最终导致陈家死伤过半,元气大伤,残存的族人、工匠重新分了两房。
这剥皮削肉的刑罚,便是那时用来对待家族叛徒的酷刑,将人犯的皮肤开个口,整张的剥离下来,再一点点削净身上的血肉,直到剩下一副骨架,整个行刑过程都会不断给人犯灌上续命醒神的灵药,让人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由于太过残忍,已足足百年未被启用。
“小杂种,怎么样?你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折磨至死?趁着还来得及,你还是赶紧低头认错,一切还有得商量!”
陈逸群站在不远处传音,手上潇洒地摇着扇子,眼中却带着几分威胁。
“我记得你说,要剥了我伪君子的皮?你看,哪怕你还没承认,我的名声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恢复了大半?”他瞟了瞟附近的族人,尤其一些本就执迷不悟的女子,此时早相信了二长老的说法,重新恢复了那一脸痴迷。
“真以为自己得逞了?想让我帮你恢复名誉?陈逸群,你这春秋大梦,也该醒醒了!”陈默冷冷地回道。
说罢,他走到高台前,向长老们行了个礼,高声道:“我想敢问几位长老,未经审问就定罪,还使用如此酷刑,究竟依据何在?”
“依据?你们长房的仆从,险些毁了整个陈家的前途,老夫还没追究主使之人,你还来问依据?你有什么资格,来问依据?”二长老冷笑。
“怎么?如今我还是家主嫡子,就因为修炼出了点问题,连问话的资格都没了?”
“哼!家主嫡子?我看这家主,早就该换换了!”二长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盯着陈默。
“这些年,你和你爹,对陈家有什么贡献?”
“我陈家数百年来屹立不倒,无非凭借三点。第一,我们有全安阳最好的兵器;第二,我们有安阳前几位的高手;第三,我陈家青年俊杰层出不穷,代代相传。”
“自从你爹当了家主,陈家成了什么模样?斗刀大会输了,被张家夺了魁首。你爹莫名其妙受了伤,形同废人。至于年轻一代,你这位传说中的天才,更是修为停滞,成了全赵国的笑柄!你个孽障!还有什么脸,和老夫说资格?”
二长老高高在上,鄙夷地低头瞥着陈默,长房家丁大多怒气冲冲地瞪着高台,却也有少数人低下头,不知在琢磨什么。
陈默昂首挺胸地望向高台,满脸讥讽:“二长老,你的记性不大好啊!”
“当初我爹是安阳数百年来第一位武尊高手,我又是开了四十九穴的天才,多少人巴结陈家?陈家又得了多少好处?我记得你说过,我爹让陈家自百年前的浩劫后,重新走上了辉煌!”
“眼下,我们落难了,不成了,所以过去的一切,就都被你扔到九霄云外,我们反而成了陈家的罪人?”
“二长老,二爷爷,我记得,过去你最疼我。”
“小时候顽皮不懂事,将家族珍贵的丹药拿去喂猪,你只是用大手,在我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算作惩戒。那时候,你总是笑盈盈地,管我叫默儿,可如今,我却变成了孽障?”
“分家之后,我长房的买卖,为何一落千丈,你难道心里没数?我妹妹受了伤,家族中分明有上好的灵药,却逼得我爹当了那把代表他一生荣誉的宝刀,你就真的忍心?”
“我被陷害、责罚了多少次?难道你真的相信那些坏事都是我做的?我记得每次你只会说一句话‘要严惩不贷’!”
陈默怒气冲冲,指着长老们端坐的高台,高声道:“三位长老,我想问一句,你们究竟是真瞎,还是在装瞎?”
“放肆!”
二长老大吼一声,跃下高台,运足了真气,狠狠向陈默胸口拍去,可手掌才挥到一半,却生生止住了,由于真气反冲,吐出一口鲜血。
陈默傲立在高台下,满脸冷笑,手中正举着一块腰牌。
天无情,人悲凉,苦苦苦苦苦!
救苦难,渡众生,杀杀杀杀杀!
铜牌上的两行大字,在阳光照耀下,发出血红色的光。
“我师傅有事,不方便带着我,所以留下这腰牌给我防身。二长老,你既然生气,就尽管打吧!”
“你!”二长老的眼中露出一丝忌惮,“哼!我不打你,有本事的,让你师傅帮陈家东山再起,只会拿着腰牌唬人,又有什么用?”
“对啊,我忘了,在你们眼里,只有陈家的利益,我受的委屈,长房家人的性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玩意儿。”
陈默讥讽地望着二长老,又道:“风水轮流转啊,二长老,你可别押错了宝。说到利益,刚才你说陈家传承凭借三点?那我现在就来和你数一数。”
“第一,我爹出去寻访铸剑高人,如今长房也有新的配方,他现在应该正带着我妹妹和工匠们研究,不久便会有更好的武器出炉,你如何就能确认,我们不会夺得大会魁首?你这结论,是不是下得太早了?”
“第二,我爹只是受伤,不便运功,却还是安阳唯一的武尊高手,若是不信,你敢不敢接他一招?”
“至于这年轻一代的传承嘛……”
他望向人群,陈逸群正故作潇洒地摇着扇子。
“堂兄,你是陈家小辈第一高手,我吃了师傅的灵丹,关于武道有了新的感悟。小弟,在此讨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