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乌云于昏沉之中觉得双掌奇痛,蓦然醒来,但见天色已晚,自己背着靠大树,双臂向后张开,双掌被粗大的铁钉钉在了树上。
他已猜到发生何事,料想定是那李盛所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心底竟起了一丝快意。
双掌剧痛,稍稍减去失去至亲的悲情,他仰望夜空,双目在星辰间游动,心想:“到底那一个是地球?我为何会来到这里?难道我命该如此?”
他在地球之时便是孤儿,六岁时被一个年近七旬的拾荒老妇收养,二人相依为命。
他年纪渐长,一边攻读,一边帮衬着奶奶维持生计。
历经十几年的艰辛,乌云拿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他跑进奶奶房中,准备与奶奶共享喜讯之际,却见到奶奶已溘然长逝。
大恩未报,至亲已永别,他悲痛至极,未能与奶奶分享喜悦,又觉那张通知书一文不值。
他料理了奶奶后事,于墓地长跪了两天一夜,后经好友劝解,渐渐振作,也准备再次奋发,不负奶奶十数年的抚养。
次年奶奶忌日,他来到墓地祭拜,正当离开之际,忽然被一道黑光所照,他登时失去知觉,醒来已附身于婴孩身上。因他这里的爹娘说过,他出生百日之际,死而复生,是以他知自己当时附身在一具死婴身上。
他自幼便在村中,对外间之事一无所知,身上的功夫也是李盛所教,非但是他,村中所有人必须修炼武功,为的是进山捕猎之用。但那些猎物都要上交李盛,村民半点也享用不到。
以他的认知,武功至高之境也不过如李盛一般,一掌能将数百斤巨石震得粉碎,这已然远超他的想象。
但有闲暇,他必然苦练武功,想着有朝一日超过李盛,以保护家人。
而之前他听到慕容月说什么中了哥哥绝招没死的话,他此时想那巨坑定是人力所为,盯着那个巨坑,内心翻滚:“这是个什么世界,究竟什么功夫能有如此威力?”
忽然间,他觉得这个生活十几年的世界太过虚幻,自己如尘埃一般渺小。
他初来此地之时,惊愕,怒恨,悲伤,诸如此类的难过思绪久久未绝,直至他领悟了这里的语言,得到了父母百般的关爱,有了至亲至爱的妹妹,才渐渐安心于此生活,可今日突逢大变,又勾起心底的困苦。
他想自己前世孤苦,到了这里不但做了十几年的奴才,受人欺凌,今日又痛失至亲,大仇无力得报,一时心灰意冷,竟无生念。
他忽然双目一张,内力急振,想要自绝经脉而死。
生死一线之际,乌云心念电闪:“我前世今生,受尽痛苦,难道命中注定?”猛然仰头,瞪视苍穹,大怒道:“狗屁天命!”
他绝了轻生之念,便想着脱身,旋即运起内力,欲拔出长钉,双掌剧痛尚且不说,任凭如何用力,那长钉纹丝不动,连试数次未果。
这时,许多人影朝乌云快速而来。
待那些人到了近前,乌云才看清是自己的一些好友,那些人年长者二十几岁,年幼者尚不满十岁,足有十几人。
来人手中有的端着装水的坛子,有些拿着吃食。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走到乌云近前,将一块粗粮饼子递到乌云嘴边,哽咽道:“哥……哥哥,你……你快吃吧!”
以往村中但凡有收成,皆被李盛收缴,只分给村人一些夹杂大半糠皮的陈年粗米。村人还必须按时上交一定数量的野味,若数量不足,便全体受罚。因此,莫说是肉,村民平日便是掺糠皮的粗粮也吃不饱。
乌云后来便带领一些村人借打猎之机,在深山开辟了一块空地,偷偷种上一些粮食,因山高路远,难以照料,收成也就听天由命,去年收成就甚少,是以每家并未分到多少粮食。
乌云见那粗粮饼子,心下一阵酸楚,心知那饼子是村人最好的食物,冲那少女笑了笑,柔声道:“五妹,哥不饿,你留着吃吧。”
五妹接连抽泣了几下,急得几乎要大哭起来,一再相让,乌云无奈地咬了一口,随后有人端水,有人拿些其它吃食递到乌云口边。
一个精瘦的少年低声急道:“你们别再让乌云哥哥吃东西了,执事大人说了,乌云哥哥得罪了贵人,明天一早要当着大家将哥哥开膛挖心,不如……不如我们放了哥哥逃走吧!”
“对,逃走吧!”
“我们快动手救乌云!”
众人纷纷赞同。
“可……可是如果逃走是死罪,乌云哥哥就算逃走了,能去那里呀?”五妹一边抹着眼泪,担忧地说道。
“管他呢,多活一天算一天,别啰嗦了,我们快动手!”那个精瘦的少年说罢,来到乌云左手边,抓住长钉尾部,运起内力想要拔出,却是徒劳无功。
一来那铁钉尾部较小,只够三指抓握,再者钉长足有三尺,钉身尽数没入树中,把握极牢,是以众人七手八脚,不断地换人去试,那铁钉依然不动。
“不如……不如把树锯了吧?”五妹急道。
“臭丫头,笨得紧,锯了树,让哥哥背着树逃走么?再说,那么粗的树,我们要锯到何时?”那个精瘦的少年没好气地责怪道。
五妹仰头看了看那十几丈高,七、八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急得呜呜哭了起来。
乌云听了五妹的话,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怜惜,更是感激,对其安慰了几句,担忧众人被自己连累,催促他们快些离去,只道自己有脱身之法。
众人素知乌云主意最多,见留在此地也无能为力,最后只得难过地离去。
乌云那里有什么办法?他不过想着手掌不再凝聚内力,使得钉尾穿透掌心,宁可双手残废也要逃离此地。
乌云怒视巨坑,将心一横,旋即运起内力,双掌登时鲜血狂涌,剧痛钻心,豆大汗珠自额头扑簌簌地下落。
眼见钉尾即将透掌而过,他只觉前胸一处被按了一下,登时如泄了气的皮囊,内力消散得无影无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