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手脚并用的织布方式,最注重的便是手和脚的动作配合要协调,手中投梭的力度要适中,这些仅仅需要几天的时间来适应一下即可。
织娘们对于这种自动分经式的织布机叹为观止,只一个眨眼的工夫,便可织上一股纬线,哪用得着像她们织布那般,还需得全神贯注地一股一股的经线去挑,半天还织不得一根丝。
象这般织布的话,别说一天四尺,即便是八尺她们相信也是不在话下,于是好些人都跃跃欲试地想要试试这种新式的织布之法。
可是经好的线,组装好的织布机仅有一台,蓝央儿只能让她们每人轮流操作了一盏茶的工夫,不时的指点着她们的投梭的力量与技巧,以及脚手的配合,还有织出多长纱时需要转动转布轴等等,直到见她们都能很好的掌握,这才放心地让她们每人独自操作一段时间,让余下的人依旧继续绕着线绽子,为之后几台织机的经线作准备。
蓝央儿安排好织娘的工作,看看工坊的整修也差不多快接近尾声,想必明后天这工坊便能正式投入使用,到时再把其余的织布机全部在织布车间里组装起来,织娘们人手一台,就不再是几个人只用一台织布机来练手。
便让齐福找去叫了穆诚来,让他再装一台织布机,准备再经上一台织布机的纱,让织娘们多一台织机练习。
然后再去看那三位专司经线的织娘经线的进度如何了。
正值忙碌中,穆少迪与古青联袂而来,将正帮忙一起经线的蓝央儿叫到一旁。
穆少迪开心地道:“央儿,工坊的修缮今日便能全部结束,明日收拾打扫一下,后天将织布机组装好,我们的织造厂随时便可以开工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去让人看个好日子,择日开工?”
蓝央儿疑惑地道:“还要请人看日子啊?这个我倒是不懂,你们觉着怎么合适便怎么办吧!”
古青点头道:“看个黄道吉日开工是必须的。午饭过后我便去问个吉。不过,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像其它铺面开张一样,请了宾客来观礼、祝贺……”
古青原本也没有打算搞那一套虚的,可毕竟也得随大流,这才会有此一问。
蓝央儿淡然道:“古掌柜的,请客便免了,前几日我不也说过,此事张扬不得!若是宾客们问起来,也不好找托辞!”
“话虽如此,可是但凡新店开张,都为图个吉利,工厂开工也理应如此才是!若是不为我们的织造厂打造点儿声势,今后这鲛绡纱的销路堪虑,乃至镇上及周边的人怕是会看不起我们这织造厂……”古青颇觉为难地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才道:“我们可以请信得过、关系又不错的……”
蓝央儿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古青的话,直言道:“古掌柜的,新店开张请客宴友,不过是为了广而告之,将新店的名气打出去,以便更多人知晓,借此拉上一些客源。我们的鲛绡纱却是不同,当然是越隐秘越好。至于销售鲛绡纱,让我们初战告捷,我也基本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宴请拉客源,也不用为它的销路犯愁。再者说了,我们这工厂又不与别人家的抢生意争客源,更不必向别人展示我们有多雄厚的后台,让别人不敢轻捋虎须,我们只要关了厂门,做自个儿的事便可。而且……”
蓝央儿抿了抿丰润的双唇,接着道:“四爷恐怕也不希望这事儿办得大张旗鼓惹人注意,更何况还有太子在那边虎视眈眈,你觉得此事可行么?若真要图个吉利喜庆,厂里本就有十来口人,再加上你们的护卫小厮,我们自个儿办个开工庆典乐呵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穆大哥,你觉得呢?”
蓝央儿的话都说得如此清楚明了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还能怎么说?可也不好抹了古青的面子,穆少迪嘿嘿一笑,精致的睫羽一掀,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们这织造厂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命名儿呢?要下贴子宴请地方上的乡绅贵客,都不知道怎么落款!这客不管是请抑或是不请,当务之急,还是得给织造厂先命个名儿!央儿,你说是不是!?”
见穆少迪如此滑头,都不正面接她的话茬,还将话题引开,蓝央儿不雅的翻了翻白眼,“织造厂的名字?!央儿才疏学浅,可不会起名儿,还得你们代劳。”
四皇子也曾叮嘱过他,让他们小心行事,此时见蓝央儿拒绝得彻底,倒也算是正合他意,对于搞个开工庆典古青倒也乐见其成。见他们说到这织造厂的名字一事,古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蓝姑娘,你可是这织造厂的大东家,这名儿还得你来起才行。”
穆少迪本也为着蓝央儿踢回来的问题干瞪着眼,听了古青的话,忙附和道:“对咧!央儿,这织布机和织布的技术也均来自于你,怎么着这名儿也是你来取才对!”
蓝央儿来来回回地望了两人好几次,方才咧嘴笑道:“好吧!我起就我起,不过可别笑话我书读得少不会取名哦!”
两人连连保证:“不会,绝对不会笑话!”
蓝央儿略一沉吟,轻启朱唇缓缓道:“就叫--第一织造厂吧!”
第一织造厂?!
古青与穆少迪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震惊与满意。
虽然看似很简单的一个名字,听着也不高雅大气,但是从字上面所透露的气势与它所表达的意义却是无与伦比的。
此间织造厂本就是蓝央儿开办的第一间织造厂。
若论织布的速度与成纱的尺寸,也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天下第一也是当之无愧!
穆少迪不由抚掌大笑道:“好一个第一织造厂!霸气!我喜欢!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让人去做匾额。”
匾额是宅院府邸、庙宇殿堂、工坊商栈等建筑的必然组成部分,相当于建筑本身的点睛之处,不可或缺。
“等等!”蓝央儿闻言,秀眉蹙了蹙,若这匾额一旦挂上去,也算是一个招牌,肯定会引人注意,要是没有布料出厂,反倒更会惹人怀疑。
古青见蓝央儿凝重的神情,问道:“蓝姑娘,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蓝央儿眨巴着晶亮的水眸道:“古掌柜,穆大哥,这匾额一挂上去,少不得会有客商会注意到,若是向我们订购其它的织物,我们总不好推辞,也不可能拿穆大哥布庄的布匹来充数吧。我以为工坊里面应该也要生产少量的各种锦锻织物,而且也可以用其它的织物为鲛绡纱打个掩护……”
“央儿顾虑得是,我再去订购一些蚕丝、棉线之类的回来便是。”穆少迪点头道。
古青却皱了皱眉:“织娘的人数原本就少,如此一来,鲛绡纱那边的进度可是要缓上很多了。那……我再去调派几位织娘过来?”
蓝央儿想了想,道:“订购其它的丝线是一定要的,不过找织娘一事倒是不用急,如今有八个织娘也够了。等工厂步上正轨,虽然少不得会扩充织娘,但也不急在一进,慢慢的找吧。再说现在毕竟只是央儿的猜想而已,或许这第一织造厂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根本就不会惹人注意也说不定。而且我们就算到时分一位织娘、一台织机出来专门织棉布、锦缎也行。”
穆少迪连连点头:“我觉得央儿说得不错,以织布机的效率来说,一台织机可是相当于好几个织娘的速度。若是到时真不够用的话,我恒隆布庄里的布随时可以调来救急。”
古青点头表示赞同。
蓝央儿却道:“穆大哥,恒隆是你自己的产业,我们就不混在一起。而且我们织造厂就是要打造出新的布匹规格尺寸,是外面那些布匹永远也难以达到的宽度与长度,就算到时鲛绡纱因我们大量的织造而变得不再那么稀有时,我们也能在同样面料的布匹中,以惊人的宽度与长度而终将会占有一席之地,我们厂出产的布匹都将是一个标志性的、外面的人不能仿制的产品,所以,在最初与客商合作的时候,便要讲究诚信,为我们的布匹打响知名度。就算再紧急的情况下,肯定也不能用其它的布匹来代替。”
两人因蓝央儿这一席话,皆震惊了好半晌。穆少迪桃花眼半眯,一手捂着半边脸,围着蓝央儿转了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圈。
蓝央儿被他看得头皮一麻,杏眼一瞪,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怪吓人的!”
穆少迪脸上一红,道:“央儿,你脑子里咋这么多弯弯道道?比我做了几个铺子的东家,混了几年商场的人都想得长远?该死的,我还无力反驳。古大哥,央儿想得可是比我们俩想的全面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觉得汗颜?!”
古青哈哈一笑,拍着穆少迪的肩膀,安慰道:“我早就看出蓝姑娘不同寻常,她啊,天生就像是个经商的料,我也早就领教过了,倒不觉得汗颜不汗颜的,你多习惯一下便好!相信以蓝姑娘的聪慧,何愁我们第一织造厂不名垂青史?”
蓝央儿轻咳一声,颇不自在地打断道:“你们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当着我的面这般说,就不怕我翻脸吗?”
古青连忙摆手道:“蓝姑娘气量不逊男儿,又聪慧过人,当能听得出我们话里全是满满的赞赏……”
穆少迪也打了个哈哈,“就是!央儿的聪明才智,我与古大哥都自叹弗如,现在我们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真要损你了,我们可不就自打耳光吗?古大哥,你说对不对?”
蓝央儿好笑地摇了摇头,正色道:“不说那些虚的,言归正传啊!你们也知道,在我们合作之前,我原本就准备在家里开一个小型的织布工坊来织鲛绡纱,现在我们既然合作办了织造厂,家里的小工坊便不能用来织鲛绡纱了,可是我家中的房子已经建好,却也不能荒废了。穆大哥,丝、棉线之类的,你多订购一些,央儿便如这织造厂一样在你手中进货,等这边事了,我过几日就要在村里去找几位媳妇婆子,还是要将工坊办起来,织一些棉麻锦缎便可。到时若是真遇着有人来我们厂里订购布匹,央儿家中的小工坊倒是可以提供赞助哦。”
两人最初便听蓝央儿提及过家中新建的房子,是用来办鲛绡纱的小工坊,却不想最终让他们搭上了这条顺风船,如今蓝央儿依旧把那工坊开办起来,倒也让他们更是再无后顾无忧。
古青惊喜道:“如此甚好!厂里也不用专门分一台织机出来织其它的织物,耽搁一匹鲛绡纱的出产,这事就交给你家里的工坊就成了,我们厂里只管生产鲛绡纱便可!”
见穆少迪也点头表示赞同,蓝央儿扬了扬眉,戏谑道:“你们不觉得央儿是起了私心?在打你们的主意,专门给我那小工坊的布匹找销路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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