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镇北王要带着王妃回门,琴家家主一早便召回了家族所有有地位的亲戚往回赶。这天早上在宗堂里刚刚把人聚齐,就听人传信:王爷王妃已经进城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镇北王的车架已经抵达了琴家大门口,琴家家主携府中上下已经恭候多时。
马车一停琴如瑟先是探出一个脑袋查探“敌情”。我去,爹爹叫这么多人来是看猴戏吗?琴如瑟一眼望过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家这个王爷,除了在自己面前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在外面严肃的紧。要是让他看被这么多人看着,指不定得多不痛快。
“出了什么事?”车内传来公孙锦的声音。
琴如瑟尴尬的钻会车里面,不好意思的看着对方:“王爷,那个,我们要不等会再进去。”
“为何?”
琴如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捂着脸掀开帘子一角。公孙锦微微侧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王妃,你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琴如瑟尴尬的挂了一个笑容在脸上。不过公孙锦倒到没有琴如瑟瑟担心的那般不适,他深吸了一口气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
然而公孙锦并没有离开,他转身一手便将犹豫的琴如瑟抱了下来。
“恭迎王上王妃!”琴扬带领府中众人向镇北王行礼。
公孙锦伸出一手拦在了半空:“岳父大人这是折煞本王了。”
“谢王上,王上里面请。”
跟在一旁的琴如瑟莫名的紧张,她素来没规矩惯了,在琴家是这样,在王府也是这样。可是偏偏当着王上和自己爹爹的面却手足无措起来。
即便琴如瑟再怎么掩饰,可是她掌心的汗水早就出卖了她。
公孙锦看出了自己王妃的不自在,于是对着琴扬说道:“本王不喜聒噪,午膳就和几个亲近的人用便好。”
琴扬看着镇北王一直不苟言笑的模样,以为是自己今日的安排出了偏差,冷汗都冒了几层。可他不知道的是,镇北王是出了名的面瘫,对谁都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笑的样子,天真的样子,迄今为止也不过在两个人面前展现过。一个是琴如瑟,一个是贵妃。
应镇北王的要求,一同用午膳只有琴扬夫妇和琴如瑟的二叔。
“王上!”公孙锦一走踏进屋门,琴扬等人就站起身来。
“今天是家宴,你们都是我和瑟儿的长辈,不必如此拘谨。坐吧!”
虽然公孙锦这样说了,但是谁又敢无所顾忌起来。所有人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吃着饭。餐桌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筷子不小心碰转碗碟,以及咀嚼食物的声音。一切安静的有些可怕,琴如瑟此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打破这个僵局。
然而老天爷似乎心情不错,丢出了一个机会。公孙锦看琴如瑟盯着远处发呆的样子,以为她想要吃远处的红烧鲫鱼。便伸手加了一筷子,放在她碗里。
“我不吃鱼,你不知道吗?”思虑如何打破僵局的琴如瑟根本没有注意是谁给自己夹菜的。只是她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有心理阴影,平日里餐桌上见点鱼星子,她都能说道很久。更何况如今竟然有人把鱼放在她的碗里,所以她的语气十分恶劣。
这一下,不仅是公孙锦愣了一下,餐桌上的其他人更是心惊了一下。
琴扬最先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句:“瑟儿,不得无礼。”
琴如瑟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公孙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缩着脑袋认错。
令众人惊讶的是,公孙锦也不恼,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为何?”
“我小时候被鱼刺卡过。”
“哦!”公孙锦清冷的应声,将鱼加到自己盘中。
琴扬紧张的擦了擦汗,“王上千万别介意,都怪草民从小把这孩子宠坏了。”
“无妨,王妃温婉,是该被宠的。”谁能想到,如此动听的情话,竟然是一座看着比冰山还要孤寒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瑟儿啊,二叔听说陇西一战,你可是风光了一把。”
“那你以为,我跟你讲当时那一击回马枪,那叫一个漂亮。直接捅穿了也鲁小王子。”一说到这件事情,琴如瑟顿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把当时的场景,现场还原一下。
“是吗,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二叔好好讲讲。”
······
这两人就像是开了坝的水闸,涛涛不绝的交谈起来。一边的公孙锦安静的剃着鱼刺,听着自家王妃吹牛逼的神技,内心早就笑了起来。
而一边的琴扬和夫人,觉得如此冷落镇北王,甚为不妥。琴母终于忍不住的说了句:“临安!”
琴扬的二叔,一看姐姐的眼色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偏题。立刻扭转话峰:“我还听说,王上射死北夷王那一箭更是漂亮,百步穿杨。”
“你还真别说,二叔,哪一箭确实值得好好夸赞一番。”
这时候,公孙锦将鱼再一次放到琴如瑟碗里,“没刺了,吃吧。”
“啊,嗯。”琴如瑟呆呆的望着碗里被剃干净鱼刺的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小长这么大,所有人都知道他被鱼刺卡过,从此不再吃鱼。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过帮她把鱼刺剔了给她吃。而第一个做这件事情的那个人,就像是凛冽寒冬里不期而至的暖阳,让琴如瑟的心一下子迎来的春暖花开。
而彼时,琴扬夫妇脸上的紧张与不安终于烟消云散。因为那个男人无论是亘古不化的冰山,还是拒人千里的淡漠,在他的心里都装着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