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些惊讶,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连话都不敢说的庶女,今晚竟连侍卫都不惧。
难不成是疯了?
也是,刚刚跟死人呆在一个屋里,正常人哪个受得了?
可她被带出来的时候,脸上全然没有半点慌乱惊恐,实在是太古怪了。
李嬷嬷被谢氏斜了一眼,便明白主子的意思,今晚这事情必须给三姨娘那边一个交代,否则的话,相府里不得安宁,相爷也必然会怪罪主母没有料理好后院的事情。
谢氏的手段,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敢不服的,她一想起来没办好事,被打得半死卖到花楼的丫鬟,就心有余悸,顾不得刚刚碰了玉紫萱之后,手被针扎的疼痛,走上前,扬手就往她脸上甩去。
啪!
几乎没人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李嬷嬷的脸上依旧挨了狠狠一巴掌。
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还泛起巴掌的红印。
李嬷嬷怒极了骂道:“六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奴可是替大夫人来好好管教你的,你敢对老奴动手?”
玉紫萱眸色冷澈如冰,鼻尖逸出一声讥讽的笑:“李嬷嬷替母亲管教的确不错,可我这张脸不是你能动的。”
“果然是个狐媚子,怪不得刚接回来就知道用这张脸去勾引太子!”玉芙见她还敢反抗,心里更是生气,想要上去亲自教训。
“你是相府的嫡长女,忘了规矩吗?”谢氏对她从小便要求严格,为的就是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将来也好送进宫里去,不会轻易被人挑刺,自能享进荣华富贵。
被这一呵斥,玉芙只好收敛些许,但仍是不满的跺脚:“娘,你看她这般市井小民刁妇的模样,若是不好好惩治,让府里其他人学去了,那还了得?”
谢氏脸色一沉,当下就说了狠话:“你身为相府的六小姐,如此不停规劝管家,实在让人失望,若你不想吃更多苦头,就乖乖让李嬷嬷好好教你规矩。”
那一张张看好戏的嘴脸,在玉紫萱的眼里看来就跟跳梁小丑一般。
以前只当电视剧里演的太过夸张,但现在亲眼见识了这种‘吃人’的场面,算是长了见识。
不过那个人人揉捏欺凌的玉紫萱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玉紫萱绝不会再让人欺辱分毫。
今天她便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这也算是给这身体的原主出气了。
“既然都认定是我杀了元武,那证据呢?仅凭我和元武在同一间屋子里?呵,那未免这杀人之名也太过草率了,还是说……”她顿了顿,幽冷的目光扫向玉芙。
见玉芙脸色不好,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道:“有人想要将罪强加在我的身上。”
“你这贱人,为何看着我?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栽赃陷害你不成!”玉芙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
虽然平日里在相府里骄纵妄为惯了,可也才十四岁的年纪而已,心思还稚嫩的很,就这一、两句话,就让她慌了神,紧张的拽了拽谢氏的衣袖,想要让谢氏立刻处置了玉紫萱才好。
谢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急躁。
这是在相府里,还没有过一个小蹄子能在她面前翻了天去。
“来人,去查元武的死因。”
丫鬟们搬来了椅子,让谢氏坐下休息。
不出片刻,去查验的侍卫便走了出来:“回禀大夫人,元武少爷身上有数十道刀痕,深刻见骨,手法十分残忍狠毒,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元武少爷是被人下了药,昏迷之中才会被人得逞。”
“下的是什么药?”李嬷嬷问。
“奴才翻看了元武少爷的舌苔,闻上去应该是蛇藤磨成的粉末,只要服下一点,就足以能迷晕一头狮子。”
谢氏脸色一沉,冷声道:“如此,就是有计划的蓄意谋害了,去把六小姐院里的人都带来。”
不多时,李嬷嬷便领着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和四个打扫的杂役来了。
一见府里这么大的架势,几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俯身叩首,紧张的都瑟瑟发抖。
跪在最前头的丫鬟锦娘还没等人问,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夫人,求求您绕了奴婢吧,都是六小姐逼着女婢做的,这种害人的事情,奴婢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说罢,又把脑袋一次次往地上用力的磕,皮破了,鲜血直流。
李嬷嬷声色俱厉的查问:“说清楚些,是六小姐逼着你做什么事去了?”
“让奴婢偷溜出府,帮她买蛇藤粉。”锦娘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那六小姐为何让你去买那蛇藤粉?”
“六小姐说元武少爷总是在没人的时候,纠缠六小姐,还想要轻薄六小姐,所以才会想到用这法子。”说完锦娘又将自己的衣袖拉了起来,顿时显出手臂上一条条红色的伤痕,她抽泣不止:“奴婢本不愿意,但六小姐心狠手辣,私下里处罚奴婢,还威胁奴婢说……”
“大夫人会为你做主的,说吧。”李嬷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玉紫萱,仿佛就在等这一刻。
“六小姐说要是奴婢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办,就先处置了奴婢。”
谢氏重重一拍椅子,脸色也板了起来:“你还有什么话可辩的!”
玉紫萱险些忍不住笑了。
好极了。
这一招贴身婢女栽赃嫁祸,可是让人百口莫辩。
李嬷嬷见她杵在原地不动,便以为她是被吓怕了,心中刚刚被她打的那一巴掌的火还没消,脸上还肿痛着呢。
眼下一步上前,伸手扣住玉紫萱的手臂,就往地上摁去。
却不料,玉紫萱一个反手,竟借着她那股力道,把她翻倒在地。
李嬷嬷当众摔了个狗啃屎,头上的发髻也乱了,鼻子撞得不轻出了血,那模样狼狈不堪,惹得留下来看热闹的小姐丫鬟们都捂着嘴一阵偷笑。
“哎哟,大夫人!”她一张嘴,门牙也掉了出来,说话都漏风了,又气又恼,恨不得现在就把玉紫萱给撕了。
谢氏见玉紫萱连续动了两次手,那手法还从未见过,心中更觉得奇怪了。
明明在派人接回这个庶女之前,就已经让人查过她的底细,从小到大跟着一家农户生活,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是帮着料理家务的普通弱女子。
怎么可能突然有了武力,还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李嬷嬷撂倒?
这丫头将来绝对是个祸患,必须趁着今晚处置了,才能让她安心。
“刚刚锦娘的话你也听到了,人证物证俱在,相府实在容不得你了!”当即便要让侍卫押她下去,直接为元武一命抵一命。
“母亲似乎很着急?”玉紫萱眼底亦是讥讽冷笑:“若我没记错,这位锦娘伺候我不过两天而已,还是嫡姐送到我院落里的婢女,与我并无主仆情谊,又怎会怕我私下里处置了她?”
这话已经足够清楚明白,说的就是玉芙在府里任意妄为,她身边的丫鬟亦是目中无人,只有她这个不得宠的庶女被欺凌的份。
玉芙终究沉不住气:“你这恶女,杀了人还敢颠倒是非!”
“嫡姐如此气愤,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更是惹怒了她。
玉芙本就恨不得让她死了才好,却被她反咬一口,那张清丽俏容早已被怒色掩盖:“你休要在这里趁口舌之快,元武就是被你所杀,你们还不快把她就地正法!”
“难道这就是相府悉心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玉紫萱觉得谢氏这个女儿实在是太没用,一点都沉不住气,根本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谢氏眼神凌厉的看了玉芙一眼,这个女儿虽然是被她宠坏了,可也轮不到这个庶出的多加评论。
这就等于是在打她们长房的脸。
只是今晚还想要借元武之死来处置玉紫萱,怕是不容易了。
若是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等相爷回来那就不好办了,反而会让相爷再提是她要求把玉紫萱接回来的这件事,那就是给自己添麻烦,也会让相爷不满。
好在让玉紫萱嫁给那病根子祁渊的日子没多久了,只要她出了府,那就是将军府的事情,也用不着她来操心。
她眼里掠过一抹精明的笑,话音一转,便又是一副慈母模样:“若是人真是六小姐杀的,也不敢这般理直气壮,看来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把锦娘带下午,好好盘问清楚。”
抬手揉了揉眉心,面露倦意:“今天闹了这么久,我也累了,都回去吧。”
“是。”
谢氏起身,由婢女们扶着离开。
“可是,娘……”玉芙还想要再说什么,也被她硬拽走了。
李嬷嬷是最明白谢氏心意的,就算今天在玉紫萱面前栽了跟头,吃了苦头,也只能重新赔上笑脸:“六小姐,既然大夫人说是误会,那就是老奴的不是,希望六小姐别放在心上。”
“我还没时间跟一条狗较劲。”玉紫萱黛眉轻挑,看着她那张尴尬又僵住的老脸,心情愉悦了几分。
她瞥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其他人,心知这些都是大夫人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为的是监视她在被代嫁去将军府之前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终究是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