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眸底掠过一模戏谑的笑意。
果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将军府中其实早就得到消息,玉鸿才会让人顶替代嫁这件事。
他和她在相府相遇的那一晚,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代嫁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玉鸿才敢这么做,不怕惹怒将军府,破坏两家人十几年维持下来的‘表面’情谊。
第一面她倾城样貌,的确让人惊艳,但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那双灵动的眸子。
之后再见是在兰香园,尝到了她亲自下厨烹饪的一桌饭菜,那味道可以算的上是他吃过最让人回味无穷的。
在那之后对她便多有留意,更是私下派人暗中照看,直到那次在药铺后门擦肩而过。
那不是巧合,而是他为了见她一面,故意那么安排。
为了不让玉紫萱怀疑,所以连话都没有开口说一句。
从白崖子口中得知关于她的事后,更认定她不只是个花瓶而已,就在那一天决定了一件事。
“祁鸢公子,若是不方便说的话,那我便不多问了。”玉紫萱总觉得他今天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是怎么一回事。
“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冒昧一问。”
“若是关于长姐的事情,那还请公子直接去找长姐就好,只可惜今晚长姐是不会出现在宴会上了,她身体不适,留在府院中休息,公子可以等宴会结束后,随我们一起回相府。”
祁渊眸色一沉,凝视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不,与玉芙小姐无关,是关于紫萱姑娘的事。”
“我?”
这倒是有意思,玉紫萱耸了耸肩道:“问吧。”
“紫萱姑娘对未来夫君,可有什么要求?”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玉紫萱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他刚刚开口提到过的那句:‘昨天将军府已经派人进宫请旨赐婚,今天的宴会之上,皇上便会亲自宣旨。’
她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微一睁,看向眼前的祁鸢。
该死,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要说,将军府向皇帝请求赐婚的人,不是玉芙,而是自己吧?
若是真的,那这道婚旨是为谁求的?
难道是这个祁鸢?
不对,还有一个地方解释不通,除了嫡长子之外,其他庶出或者远亲的公子、小姐要成亲,根本不需要求皇上赐婚啊。
祁鸢和祁渊。
难道……是同一个人?!
一瞬间,她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但唯独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够说得通这一切。
如果真是如此,那所有人都被将军府蒙在鼓里,不知道传闻中那位面貌丑恶的公子,其实是个俊朗英气又深藏不露的美男子。
她黛眉紧蹙,越想越觉得这样的传闻,不过是将军府当年交出兵权之后,自保子嗣的一种办法。
不让祁渊当众露面,误导其他人觉得将军府将来后继无人,唯一的嫡长子是个没用的废物,这样皇帝也可以完全放下怀疑的心思。
将军府就不会再卷入危险之中。
这样深谋远虑的安排,着实让她心生钦佩之感。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祁渊要请旨赐婚。
她跟他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说过的话也只几句而已。
相府虽然也勾心斗角,但那都是女人在后院里玩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的,与将军府截然不同。
她本就没打算真的替玉芙代嫁,也已经想好办法,到时候怎么以假乱真,金蝉脱壳,再设计玉芙,让她穿上嫁衣,坐上花轿进将军府的大门。
但现在,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恐怕祁渊也早已经知道代嫁这件事,所以才会请这道旨意赐婚。
是为了让她没有退路吧。
“祁渊公子千万别告诉我什么一见钟情。”她语气淡淡还多了几分疏离之意,心中对刚刚想到那一连串的事情,仍是觉得有些许震撼。
“当然不是。”祁渊回答的果断。
“那为什么选的是我?”两人目光交错,玉紫萱只觉得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宛如汪洋,深不可测。
“难道紫萱姑娘不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么?由陛下赐婚,名正言顺的嫁到将军府上,成为我的正妻,也不用担心代嫁的身份被戳穿后尴尬,将来没有办法在将军府立足。”祁渊正色道。
这番话,句句说的在理。
可玉紫萱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安排好一切,就算是为她考虑周全,她也不想要。
不是矫情,而是就算祁渊不这么做,她自己也可以处理妥当。
现在却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见她默声不语,脸色不佳,祁渊又道:“你以为思虑周全,不用代嫁,但你可想过一旦相爷发现后,又会怎么对你?”
“一颗会擅自做主,不听话的棋子,迟早会变成麻烦,相爷一贯心狠手辣,是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
“紫萱姑娘为何不考虑我的提议,嫁到将军府,做我的正妻,至少不会再担心有性命危险那样的事情,做夫君的责任,我自会一一做好。”
玉紫萱怎么听都觉得,这件事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个祁渊,就这么有自信,说的这么笃定。
鼻尖逸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她冷然道:“多谢祁渊公子的美意,但我并不打算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将来也是一样。”
“我对喜欢的人要求严苛,祁渊公子是不会接受的。”玉紫萱跟他杠上了。
“紫萱姑娘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若是真的无法作答,赐婚的事情就此作罢,但我若答应,就必然不会反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算是诚意十足。
玉紫萱不想再跟他绕圈子,直接了当道:“做我的夫君,就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可以纳妾,也不能出去花天酒地寻开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眼里只能看我一个,心里只能装我一人。”
这样的要求,在这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祁渊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想法,还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果然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只是这样的话,如果让其他人听见,恐怕会以为她疯了。
不过若娶的人是真心所爱,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无妨。
他从小就被教育,不可过份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家业为主。
所以这样的要求,在别人听起来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做到,他却一脸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答应?
玉紫萱微眯起眸子,明亮如珍珠般的黑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考虑的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这么快做出了回答。
表现还算不错,没有让她失望。
但真的能相信吗?
方才祁渊说,说到必然做到,是不是可以信他一次。
“那天在竹林里,紫萱姑娘的命便是我救下的,难道还不值得信任么?”
玉紫萱抿了抿唇,她没忘记这件事,第二次见祁渊时还想着,这个男人会不会问她讨要救命恩情。
只是没想到,祁渊只字不提。
“有人来了。”远处有人影往大殿方向走来,祁渊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至于答应与否,我会等姑娘的答复。”
他转身从大殿另一边的出口离开。
走了不到片刻功夫,殿外的脚步声近了,还有男男女女说笑的声音。
玉紫萱刚跨出殿门,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六妹,你到底去了哪儿,父亲跟我都快被急死了。”
她见玉菀额头上冒着一层汗珠,两颊泛红,显然是跑上来的。
当下抬手扶额,佯装身体不适的模样,往她怀里轻轻一靠。
玉菀忙伸手扶住了她,担心道:“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看,到底怎么了?”
“四姐,我刚刚睡醒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都提不起劲来,还……还好像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
“特别的气味?什么味道?”玉菀疑惑的问。
“好像是松木香,但又参杂着一些沉香的味道,好像之前在……”
没等她把话说完,玉菀忙将她的嘴捂住了,神色惊慌道:“嘘,这里人多,不要说这件事了,咱们先去找父亲吧。”
“好。”玉菀垂眸,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冷笑。
跟在她的身边,回到了玉鸿才面前。
玉鸿才刚和几个官员寒暄完,回头见她回来了,阴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
没有开口训斥,而是等到走进大殿内入座后,才沉声开口问:“怎么回事?”
玉菀神色紧张的附在他耳边,将刚刚玉紫萱说的话告诉了他。
当即,玉鸿才捏着杯盏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茶水差点翻出。
“你醒来之后,见过什么人?”他急声问。
“女儿没见到什么人,又担心导出乱走,会闹出乱子,就在这里等了许久,总算看到了四姐。”玉紫萱乖巧回答。
玉鸿才这才缓缓放下手,长叹一声:“想不到太子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敢在宫里对我的女儿动手,实在可恼。”
“太子?父亲是怎么知道,将我从马车上的带走的人是太子的?”
“六妹有所不知,太子年幼时身体孱弱,所以宫中的调香师,特地调制了一种四宜香来帮太子调养身体,就是六妹闻到的那种特别的气味。”因为玉芙经常去找太子,每一次回来身上都会沾染上,太子府里的四宜香,所以就连玉菀也知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