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得快要发疯,热浪席卷了全国,地球变暖势不可挡。
风云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最豪华的病房,房间内摆满了花篮及水果。
霍中天坐在轮椅上准备出院,看着霍文忙碌地收拾,不竟湿润了双眼,感觉对不起对前妻王玉的托付。老二老三在苏琴的怂恿下,自己的宠爱下,骄横跋扈,一个走上不归路,一个找不到回来的路。最靠得住的竟然是可有可无缺少父爱母爱的霍文。
苏琴因霍武的事吓得六神无主,四处求人,神经有点失常,忘了来接霍中天。不来还清静些,来了也是添乱。王天明在楼下办理着霍中天相关出院手续。
“中天,你看谁来了?”王嫂轻轻敲了一下门,说道。
霍中天从思绪中抬起了头,见是陈嘉明,五味杂陈,表情及其复杂。
他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澎湃,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哆嗦地言道:“陈哥,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方菲说你住院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陈嘉明见曾经最好的兄弟落到这种地步,无限伤感,不由自主地跨了过去。文竹把不中用的花篮交给了霍文。
“特意来看我的笑话?”
“尽说置气话,我是来接你出院的!”
“中天,你怎么说话呢!嘉明哥特意来看你的!”王嫂劝道。
兄弟的手时隔三十六年还是握在了一起,虽然有些别扭,无那时的亲密无间,但真情却止不住地流露出来。
三十九年前,三人高中同班毕业,响应祖国“上山下乡,建设四化,处处为家”的号召。坐着机驳船,顺着运河,几经辗转,来到荒凉的黄海农场做了知青。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农场建设中去。
方菲在校时班花,乃至校花,喜欢她的人不计其数。陈嘉明跟霍中天坐一凳,兄弟情深,形影不离,有福同想,有难同当。他们当时就坐在方菲的后桌,“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先机,几经接触,暗生情愫,似乎方菲更中意陈嘉明些。
三年知青生活三人好的像铁板一样,无法分割。同进同出,相互照应,有什么事三人总是在一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陈嘉明比霍中天、方菲大一岁。方菲一口一个嘉明哥,把他叫得心花怒放,两人到后期基本确定关系。霍中天虽然也喜欢方菲,但碍于兄弟情面,只能藏在心底。霍中天人滑心花,处处留情。这种人靠不住,大概也是方菲弃他而选陈嘉明的原因之一。
如果岁月的河流一直这样流淌,那么三人纯洁的友谊将会流芳百世。但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几天时间把他们搞得四分五裂,老死不相往来。
“八仙过海,各仙神通”,每个人通过关系,疏通了回城的路,陈嘉明三人也不例外。虽然队长的女儿缠上了陈嘉明,他却用高超的手段甩了她,让另外一个喜欢她的知青搞大了她的肚皮。
回城的那几天,大家都热情高涨,该办的事抓紧办,该干的事用力干。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分离在即,有情可原。
一日,陈嘉明,霍中天、方菲等十个人在陈嘉明宿舍喝离别洒。年轻人喝酒就是爽,豪无顾忌,你来我往,不醉不休。有人弹起吉它,有人和唱,有张扬,也有泪花。一个个地喝得醉熏熏的,吐的吐,哭的哭,相互架着回宿舍。
陈嘉明宿舍只剩他和中天两人,两人乘着酒劲倒在了床上,桌子上乱七八糟,无人收拾。半夜,中天尿急,光着膀子,磕磕绊绊,借着酒劲去了野外,直至天亮也没回来。
凌晨,天已晓,星光渐退,月儿挂在西边。
嘉明醒了,不见中天,也没在意。拿了几张草纸,去野外蹲坑。
回来路过女知青宿舍,嘉明见方菲的宿舍门虚着,心想这妮胆子贼大,晚上睡觉不关门,就把门顺手带上了。
突然想起了前阵子两人激情野战的事,心不由活泛起来。昨晚方菲特意跟他说了,昨晚就她一人睡,二个走了,一个去隔壁知青点了。他光顾着喝酒,也没意会。趁现在早,无人知晓,进去温存一番。想到这,嘉明便折了回来。
推门而进的一刹那,嘉明呆了。霍中天这个王八犊子光着膀子,睡在了方菲的床上,一只手还搭在方菲的胸脯上,嘴里流着口水,睡得真香。而方菲任他搭着,也不拒绝。这样的场景深深地刺痛了嘉明的眼睛和心,最好的兄弟睡了他最爱的女人。
陈嘉明怒发冲冠,上去就是一脚,吼道:“霍中天,你个王八蛋,敢睡老子的女人。”
这一吼,刺破苍穹,吼醒了床上两个梦中人,也吼醒了其他人,断断续续有人来围观,越聚越多,免费看把戏。
霍中天感觉手上有个馒头,想怎么把它吃掉呢。突然有人猛踹一脚,他杀猪般疼痛醒来,从床上滚了下来,伴随着方菲的尖叫声。只见方菲紧紧拉着被单盖在身上,躲在床角,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陈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什么也没发生。”中天竭力地解释。其实他自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蒙在故里呢。
其实他昨夜尿了以后,走错了房间,倒头就睡。而方菲也是酒多了,门未锁。就这么巧上加巧,错上加错,酿成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虽然两人什么也没发生,但这种事情摆在大家面前,大家只相信看到的。你越解释越黑,越黑越洗不清。
“嘉明哥,我也不知道中天是怎么睡到我床上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陈嘉明已气愤过了头,“嘿嘿”冷笑两声:“你们都睡在一起了!叫我如何相信你们是清白的!霍中天,你这个畜牲,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却不仁不义,猪狗不如,睡了你未来的嫂子!”
两人有口难辩,羞愧满面。中天坐在地上,呆愣着,方菲抱着被单哭泣。门外不时有人把头探进来看二眼,陈嘉明甩门而出。一醉酿大错,一切难挽回。
霍中天觉得很冤,自己什么也没干,却落得这般下场。后又特意找陈嘉明解释,嘉明也不打骂他,要么铁板着脸,一言不发;要么拂袖而去,连机会也不给他。
霍中天又去找方菲诉苦,方菲反而求他:“中天,这个时刻你就别找我了。本来没关系,你非要来坐实,给人口舌,让嘉明哥怎么想。”
方菲也去找嘉明哭诉,说:“我根本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陈嘉明沉默不语,用手指指脸,意思是说:“树要皮,人要脸”,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两个最好的朋友出卖了他,还要他原谅他们,这是什么世道!陈嘉明跑到海边与海单独对话,海只会对他咆哮。
各人有各人的委曲,谁也不站在对方的立场想一想,伤害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
事情越搞越僵,最爱的人,最好的兄弟,却形同陌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青春的天空再也没有纯洁的星星,幽怨的心灵只希望早日离开这曾经留下欢乐的伤心地。三人独自回了城,历史就这样无情地被改写。
回城后,方菲见月经过了好久还没来,便偷偷去医院检查,医生恭喜道:“有喜了。注意保护,加强营养。”
她当时就愣在了哪里,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节骨眼怀上了。
她含泪把这个事写信告诉了陈嘉明,他本不想看,却受不了那熟悉的隽秀小字的诱惑,开了,看完却爆炸了:两人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了孩子却说是他的。他气愤不过,回书叫她找霍中天。
霍中天知道此事后,他愿意娶方菲。方菲断然不肯,她爱的是嘉明,怀的是嘉明的骨肉。正因为中天的过错,毁了自己的生活,恨他还来不及呢。即使她愿意嫁给中天,也是他的怜悯,又正好验证了陈嘉明的念想。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方菲的肚子渐渐隆起。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大不敬的,父母的脸是没地方搁的,因为世俗的口水可以淹死人。父母逼问孩子是谁的,要她打掉,如花的女儿不愁嫁。她不依,她要为最爱的人生一个,关键是证明给他看:是他冤枉了她。
她的单纯把她逼上了另一条路。龙城是待不住了,方菲选择了出走,来到了风云市归隐镇的无名山下的无名村。
霍中天气愤万分,找陈嘉明讨个说法:“陈哥,方菲出走了。”
“她走她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各自安好。”
“她怀了你的骨肉。”
“我的骨肉?你还好意思提?你干了龌龊的事!来借祸于我!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陈嘉明,你无理取闹!你血口喷人!”
陈嘉明失去了理智,霍中天也不甘示弱。两个曾经患难共风雨的兄弟打了起来,只有输家,没有赢家。一个嘴角挂血,一个眼角淤青,兄弟反目成仇。
霍中天觉得自己对不起方菲,因为醉酒,让她落得如此下场。痛定思痛,他也离家出走,一路寻找方菲,救赎自己的罪过,为此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