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颡将她紧紧地抱着,感受着她还尚温的身体,“别说了,母亲,别说了。”
随后他求救般的看向奇云,“奇公子,请救救我母亲,救救她……”
“族长大人。”奇云起身,无奈摇头,“已无力回天了。”
江颡深吸一口气,而那口气始终都进不了身体,梗在喉头异常难受。
“别哭,我的颡儿是最好的……”
阮红箩抿唇笑了笑,唇角的血越涌越多,她目光涣散的看着某处喃喃,“敏儿,来接,我了,敏儿……”
直到,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伸向远处的手直直的垂落在地,瘫软的倒在江颡怀里。
“母亲!”
“江族长,节哀。”
奇云轻叹口气,快速回身走向床榻。
江颡不是易暴露自己脆弱的人,可现在,他旁若无人的哭,却仍旧压抑着,极力的隐忍,抱着阮红箩的手指尖泛青,手背青筋尽显。
听着江颡的哭泣声,江南歌不敢回头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她的眼泪不为阮红箩,而是心疼江颡,从此,他就真的与她一样,孤单一人了。
因为有一天,她也会离开。
“南歌,感觉如何了?”
江南歌的心思都在低声抽泣的江颡身上,只轻轻摇了摇头。
奇云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再不由得她,看向端木元淇,“将她放榻上。”
端木元淇连连点头,把她轻轻放平,随后,奇云又看向江颡,“江族长,我知道你此刻心情,但现下南歌需要医治,令尊已故,还望节哀。”
江颡吸了吸鼻子,点头回应,随后俯身将院红箩抱起,在离开之前,他看向榻上正望着他的江南歌。
“南歌,你好生休息,处理好这些事,我再来看你。”
“嗯。”江南歌努力点点头,看着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绿竹,去拿套新衣,然后热水。”
“是。”
先是让绿竹江南歌擦洗换了干净的衣服,随后奇云才端着配好的药进了房间,等在外面的端木元淇担忧的走来走去,有时还能听到江南歌隐忍的闷哼声。
直接天已大量,奇云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怎么样?”
端木元淇快步上前追问,见奇云摇头示意,他才算放下心来。
一夜未眠的两人此时也是筋皮力尽,但江南歌已平安,是两人共同的期许。
“端木族长,先回去休息吧,稍后我会让人把早食送去。”
端木元淇微微颔首,“多谢,我今日可能要回去了。”
奇云看他,“南歌已经无大碍,族长可放心,我会守着她,直到她恢复。”
“嗯,奇公子,辛苦了。”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奇云对江南歌不止是大哥与妹妹那般的情感,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意,是遮挡不住的。
端木元淇本想看着江南歌好一些再走,但他担心遥祖,况且,出来时间久了,对端木族也确实不利。
所以,用完早食,他去向江颡辞别,又去了看了还未清醒的欧阳墨,最后与姚瑶晴满心担忧的在小豆丁他们的送别下离开江族。
两天后。
江颡给阮红箩举办了一个很低调的葬礼,因为阮红箩的行径,江族参加的人也大都不太情愿,但毕竟是现任代族长的母亲,也是曾经的宗母亲,虽然低调,但也足以衬的上她的身份。
阮红箩死前心心念念的是江枫和江敏纯,所以,江颡将他们葬在一起,单独给他们圈了一块墓地,在江族族墓的一侧。
江南歌醒了睡,睡了醒,整整两天的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根本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更分不清时辰。
她隐约感觉到有很多人来看过她,小豆丁好像还陪了她几晚,有时候还能听到小豆丁偷偷的哭泣,记得奇云似乎对她说过什么,但内容却一点不记得。
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总觉得思想不由自己控制,醒和睡也不由自己控制。
但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都没有欧阳墨的影子,他还在生气吗?还是,他的毒发还没恢复……
“小公子,要去休息了,让七小姐也好好休息,好不好?”
这是绿竹的声音,小公子?她是在与小豆丁说话。
“不要,我要陪着阿娘,阿娘为何还不醒?她不要小豆丁了吗?”
小豆丁带着哭腔埋怨着,听的江南歌一阵心疼,想睁眼,但觉得眼皮像是有千金重,怎么都睁不开。
“小豆丁听话,先去休息,明日再来看你阿娘。”
这是奇云的声音。
“可是……”
“哎!”
绿竹回头的一瞬间,突然看到江南歌的手指动了下。
“怎么了?”小豆丁问。
绿竹惊喜的指着床榻上的江南歌,“小姐的手,刚刚动了!”
奇云一步并两步跨到床前,给江南歌把脉。
小豆丁睁着大眼睛伸长了脖子看着奇云的反应,见奇云突然缓和下来的神情,惊喜道,“云舅舅,阿娘是不是要醒了?”
奇云微笑看向小豆丁,“嗯,脉像已经平稳如常,应该快醒了。”
“太好了!小豆丁要醒了!”小豆丁忍不住雀跃。
“嘘,不要吵着她。”奇云朝他作了个手势。
小豆丁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赶紧停下来,但止不住的笑挂在脸上。
江南歌真想让他们知道她已经醒了,可有什么办法呢?
眼睛掀不开,手抬不动,那脚呢?
这么想着,她借力抬了下腿,第一次没抬动,她以为也动不了,没放弃的又抬了下,似乎能触动身上的被子。
“一、二、三!”
她在心里默念三个数,猛的抬起腿,身上的被子被她踢开了。
“南歌!”
奇云坐在床边,是第一个感觉到她动的人,惊讶又惊喜的看着那调皮的腿,被子已经被她挑开。
“阿娘醒了?”小豆丁往前凑了凑。
“嗯,醒了。”奇云轻抚了抚他的脸。
“阿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小豆丁,小豆丁想你。”
江南歌动了动唇,还好,嘴唇可以动,然后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的睁了睁。
在她的不断努力和偿试下,终于,她模糊的看到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