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这座南方水城,顾名思义到处都是充满了水。在这炎热的夏季,鱼儿们不断跳跃冒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气,而那水面上则是到处布满了渔船。
半大的小子用那鱼叉在鱼儿一跃空中之时,闪电般的便是迎上,只要叉中便是非常的开心,终于是能够改善些伙食了。
欢乐的时光总会过去,这江州周围水乡这几日来到处巡弋着高大的战船,战争的气息非常浓重,在这水乡之中的百姓都是知晓朱元璋的大军快要来了!
此时在于江州城中虽然陈友谅极力弹压谣言的传播,可谣言就是谣言,你越是在意越是要人闭嘴它便传的越快,更何况还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了,怎会轻易的覆灭。
在江州这座经历了两代帝皇的皇宫内,还是如往常那般的金碧辉煌,没有一丝变化,在变得也是人而已,从姓徐的,变成了姓陈的……
在这到处由紫檀楠木为梁制成的金銮殿内,金色的墙砖在光照下闪耀发光,奢侈铺就着红色的柔软地毯,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而此时在这本是商议朝政大事的地方,却是充满了乐曲之声。而那汉帝陈友谅穿着十二章服,见所有宾客都兴奋看着那舞女不断扭动那如蛇一般蜿蜒的腰肢,哈哈大笑至于便是对着下方众人不断着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陈友谅“啪啪”扬手一拍,那些各部舞女顿时欠身退下,顿时哈哈笑道:“这些个只是婢女而已,如若诸位是有兴趣的话,只需报备一声晚间便是会送到屋内!”
虽然眼神是有些留恋,但是众人都纷纷摇着头颅,就是再风流好色的人也不会在这时候犯浑,他陈友谅的女人,哪怕是丫鬟婢女可是有那么好吃的?
除了他自己喜好之外,陈友谅就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此时他在这金銮殿内宴请着来自各国的客人,不但是要寻求帮助之外,还是要恶心恶心那些个前皇室子孙。
身为这篡位的皇帝,陈友谅不但有着常人难及的雄才大略,心黑手狠也是必备的,不然也不会在五花苗之时毫不犹豫逼死自己以前的恩主徐寿辉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逼死前皇时陈友谅是军权在手,又是快要消灭了朱元璋,自然威势冲天谁都不怕。可是现下战败以后,实际自己手中握着的兵马已然不多,而那些个领兵在外的将领们也大都是在徐寿辉时提拔上来的,再怎么样也会念一份香火情。
但这徐寿辉早被陈友谅杀了,又是自称了汉帝加上朱元璋大敌当前,对于这个皇帝他们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没有了实力,做事情也是不能太过。所以面对那些个在城内嚣张跋扈的徐家子弟,陈友谅仿佛就是回到了从前一般,手中有权无实下也对他们没有办法,杀也不能杀,怕引起那些个将领们的不满。
所以便是在这朝廷理事的金銮殿大摆宴席,目的其一也就是报复他们而已。
而此时在于下方,自联盟军破裂以来,这是陈友谅第一次都把他们全部召集起来,虽然少了一些人,可是大部分都还在。
陈友谅战败,朱元璋权威日渐增大,唇亡齿寒之下众人也是应邀前来,不但有着正在大战的方张两地内有分量的丞相,那北伐的宋国也是派来了这楚王韩明与相对稳重的刘全前来……
下方落座一排,代表着各方的势力,陈友谅一一瞧过笑道:“诸位能够前来可谓是陈某的荣幸,这次邀请众位的意思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吾便是直说了吧,一共组成联盟军,一齐攻伐朱军,届时所得城池田地谁占领就是谁的,可是怎样?”
陈友谅满带笑意的看着众人,连着“朕”都不自称了,可谓是低调到了何种境界。有时候人生便是弹簧,压的越紧弹得越高,陈友谅就是在积蓄着自己,他坚信自己不会就这么倒下,为了目标前进一切都低头都是值得的。
虽然陈友谅已经放下面子,自认为是在求他们了。可是底下的众位小诸侯的代表们可是不这么想。以往陈友谅高傲跋扈一些还好,证明他还有势力,可是这说话突然低声下气起来了,众人感到不适应的同时也是在心中对于跟他能抵抗朱元璋深深的不信任。
众人都不言语只是低头喝着杯中茶水,陈友谅见着好几人杯中早已干涸就只剩下了茶叶还是在那里不断啜吸着。
叹了口气,陈友谅招招手便是让下人帮他们续些茶水,想了想才是说实话道:“诸位想必也是知道我陈友谅的为人,平日最是要强。自起义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失败不是我所能容忍的。
而此次的战败,虽然是确确实实的输了,在我回江州反复思量之后,便是总结出来,这次大败,错就错在没有充分利用到水军。他朱元璋厉害的也只是这陆上而已,我几日来反复操练舰队小有成就,诸位随我前去,见识一番再做决定便可!”
要是说别的他们还不相信可是这说起水师众人都是信服的,这汉国江州的水师南方第一、天下无敌的名声早已由来以广。
这南方就是战船的天下,众人一听陈友谅还有翻盘的机会,便是各自起身见识一下周围江州水师的威力。
掐在此时,一个满脸灰垢的兵士连滚带爬的进了金銮殿,又见了汉帝正在宴请客人,一时蠕动着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声来。
一见着他盔顶上的红菱都被烧毁一半,陈友谅顿时就知道没有好事,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众人都是满露好奇看着呢!
自己有求他们,毕竟要联盟这军事上面也不好瞒过去,也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道:“有什么么时就说出来吧,诸位将军也都不是外人。”
那兵士一见着得到了许可,加上事情也太过紧急,所以便是一股脑的把事情抖落了出来:“洪都守将降朱,饶州、南安、蕲黄、黄梅等城纷纷望风而降,朱元璋已得大半江西!”
一听到这样的坏消息,义军众位将领就是纷纷用怪异的眼神望向陈友谅,这洪都距离江州到底是有多近,他们都是知道的,何况这个主人翁了。
陈友谅强压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勉强扯起笑荣哈哈笑道:“朱元璋来的好,正愁是没地方找他。诸位莫慌,这洪都出了叛贼也就罢了,怪我陈友谅任人不贤,还是先去见见我的战舰吧!”
义军将领们纷纷点头,既然陈友谅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这朱元璋攻破了江州也不会牵连到自己去。
待到了城外的江湖上,只见到处都是些渔船,偶尔飘过几艘战船,可是这些都很普通,数量又少,如此这样就是去攻打朱元璋的话,那还是现在打道回府好一些。
陈友谅心中明白他们心中所想,迎着这不断吹来的凉爽微风,招手引来了一艘战船,便是对众人道:“先去江边,这地处太小摆不下我的战船,所以还请诸位移驾。”
待上了战船,顺着江风一路漂流而下,这岸边的景色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该有的江南到处都是,所以义军的将领们就有些百无聊赖。
好在在顺风情况下,船速比平时快的多,不过半个时辰就是飘到了江口。
才入长江他们就是开了眼界,只见着江面上到处都是帆影,漂泊着大大小小的战船,这一望之下恐是不下于万艘。
这便是自己几年来的成果了,全部调集在这里,陈友谅要得便是对他们的震撼,只有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实力,接下来的合作中自己才会占据主动的位置。
这一下突然出现这么多船只确实是给众将领们带来了震撼,所在战船一路飘过,只见那战船之间都站满了持枪持刃的兵士,一身杀气的样子确实是比较有观赏性。
随着陈友谅手一招,脚下战船降帆突然停下,在众将领惊奇声中,陈友谅手指着不远处自豪的道:“这便是我制造出来的大杀器,相信有了它便是可以一路冲向金陵城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听着这好似张狂自大的话语,众人顺着陈友谅那趣÷阁直的手臂向前望去,顿时吸冷气的声音便是不断响起。
只见着在那江心之上,漂泊着一艘艘非常可怕的战船,高有数丈,宽恐怕也有了十余丈,宽阔无比,在那木质的船身上包裹着铁皮,那锋利的撞角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森森的寒意。
一一数下来,光是这样的战船便是有五艘。跟着其余漂立的战船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孩与大人的区别,当真是大了一倍有余。
见着众人呆立的神情,陈友谅哈哈一笑大声道:“这每一艘船都是我汉地工匠心血的结晶,花费三年多制成的。高四丈,长十丈,上下有着三层,每层都可以骑马来往平稳无比,一艘便要百万两银子。
而原本所想的是制成铁船的,只是那贴制的大船在江面上漂浮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铁皮往外一包裹,船只尖利程度大大提高。”
义军的众将领都是仰慕长叹着气息,也不知是叹息这吴地有着这么多的战船利器,还是在叹息这百万一艘船的价值……
夜深了,夏季这时候便是虫儿们发情交配的季节,虫鸣声便是在这黑夜之中不断响起。它们不断发出的声音会不断引来配偶,还会不间断的招来捕食者,一不小心便是一命呜呼的下场。
这便是用生命赌着自己生存的延续,这可是跟自己现下何其的相像,陈友谅望着这黑漆漆的夜空不禁发起了呆。
忽然身后有着轻便的脚步声响起,这总是脚后跟着地发出“啪啪”的声音,不是钱小花还会有谁。
“谁人结盟,谁人旁观?”陈友谅看也不看后边便是直接问道。
钱小花微微供起身子回答道:“张士诚所部的李伯升愿意随我汉国一起攻朱,经过在下一番商讨之后,其便是决定禀报吴王发兵攻打金陵门户安丰,牵制一些朱军兵马。
而方国珍所部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他们也知道要让朱元璋一家独大所带来的后果,所以其就算是不发兵攻打也断然不会在后方添乱子,不会再去攻打张士诚的城池,在必要时也会借道给过。
至于宋国楚王韩明那楞头小子早恨透朱元璋放元军入北地,原本一口答应下来的事情,自刘全来后便是改变了决定,说是要禀告宋帝商议商议。”
“朱元璋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这还商议个屁!算了,只要他们不添乱子就好了。那现下有张士诚牵制一些朱元璋军队,而朕便是率领水军直捣金陵,迎面他的正面军队。
也只有这样才是能配的上朕的身份,缩头缩脑像个什么,哈哈哈……况且那些个不听话的将领也确实是需要换掉了。小花,你去叫蛰伏在他们身边的副将先行准备好,到时北上之际朕便会找由头杀了那些将领,让他们随时接受兵权整理军队!”
在钱小花领命退下之时,又有兵士前来报备,说是那些徐姓王爷今日里不但烧了一处富户庭院,还杀了守门门卒策马冲入城中。
自己可是明确说过在这城内策马狂奔可是要斩首的,可是他们就是不听自己的话,硬要对着干。陈友谅渐渐握紧了拳头,既然你们是不想活了,那就等着自己解决了背后的将领再来好好调教调教你们!
此时身处于长江下游的金陵城,朱元璋也在紧密着急着文武重臣商议对付陈友谅的时间。毕竟在这乱世之中谁还没有一些探子潜伏在敌城中,况且还是在都城这种地方了。
在于陈友谅邀请着义军将领们上船过江时,探子便是传信来过,朱元璋顿时就知道他们要结盟了。
现在造成一家独大的情况,结盟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朱元璋也不是太过于惊奇。就是那些漂浮在江面上的战船让他有所忌惮。
朱元璋是知道陈友谅有着秘密武器的,具体自己是知道有五艘大型战船,可是它们的参数和配置具体怎样却是一无所知。那几艘大船也是只有陈友谅极为信任的兵士才能操行,据说都是他同村的人经由张定边操练过的。
见着众人只是沉默的样子,刘基率先起身禀报道:“据着宋国传来的消息,这张士诚打算与陈友谅结盟,出军要攻打安丰。而江南的韩汉忠将军传来消息,这张士诚与方国珍大战已然停止,张军各部所调动的方向也确实是安丰方向所以这一消息确实无比。
虽然我们占据了大半个江西,这些也是陈友谅有意的收缩兵力让出来的,恐怕也是打着让我们分兵驻守的主意。而且在他不断在各地调集兵力的情况来看,恐怕也是有了六十万之巨,不日便会第二次南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这刘全透露给自己消息,除了认为自己必然会查得到先卖自己一个好以外,恐怕还是打着让自己与陈友谅打得两败俱伤的主意,毕竟哪一方强一些都是不符合宋国的利益。
而这陈友谅调集兵士来说,朱元璋也是知道在上一次大仗之中的失败,对于他这财大气粗的家业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大户人家,家里有的是粮,遇到灾年挺一挺过去就好了。
所以朱元璋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这不,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他陈友谅在第一次南下失利之后,战损了三十万精兵,立马又是聚集了六十万大军,果然就是大户人家,跟自己这些贫农可是没有什么好比的。
“那依先生来说,可是有什么好计策?”朱元璋叹了口气微微有些丧气道。
刘基眼望着众人都是那副颓废的模样,微微一笑大声回应道:“依臣认为,陈友谅先前有所失败让他没有认识到什么样的武器是最强大的,他一味的以为是自己没有利用好水师作战,与我朱军硬拼所以会败,其实不然。
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不是军队的人数,不是武器是否先进精良,不是强大的舰队。就拿前宋来说,这么多的军卒,武器刀枪链甲都是那世间最先进的。可是面对那些披着兽皮只会拿刀往前冲,全然没有谋略的一些人,还是被杀的大败,以至于还亡了国。
所以这人心便是最重要的,要是一旦惧怕了某一件事某一个人,就算是你手拿钢刀对方赤手空拳,也是不敢冲上前去的。”
汤和挑了挑眉毛,顿时问道:“那依军师所说,我们也是不需要什么谋略,只管往前冲去就好,迟早敌人会破胆的。”
刘基摇了摇头解释道:“汤将军理会我的意思有些片面了,虽然这样不怕死的军卒确实是会给敌人带来震撼力,最后以至于他们溃逃,可是这样死伤就太大了,得不偿失。
而我所要说的人心便是信仰问题,有的人信佛信道,有的人却是信天信地,不一而足。而军中最信奉的便是大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有人都会把他在心中完化成为一个神。很明显,陈友谅在于汉军之中便是这么一个人。
在其助徐寿辉打天下时手下聚集了一些将领,不断胜利之下在军中也是有着赫赫军威。而且陈友谅这人最大的毛病便是疑心病中,那关键的兵权就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绝对安全的。
而陈友谅底下将领们大都抵抗过他篡位,对于这汉国易主之事也颇有些微词。再加上他们帮助徐姓王爷们逃脱,幡然抵抗他做斩草除根的事。自从陈友谅不再去军营查看以来,这便是意味着陈友谅与底下将领其实已经有了隔阂分道扬镳了。
所以这些将领,以陈友谅的性子断然不会留下。这样下来,滥杀将领就会颠覆他们的想象失去所有兵士们的心,造成整个大军人心惶惶,臣料定其在南下之时就会有所行动。而一只已然没有了信仰,只知道拿饷银吃饱饭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而且很不稳定。”
朱元璋点了点头,对于人心来说也确实认同刘基的话,自家的军队也是这番,只有万众一心才会迸发出强悍的战力。
既然众人的兴致都已经被带动起来,针对这个问题讨论时,朱元璋也是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现下这陈友谅只是不断聚集军队于长江上游,恐怕就是在等待机会。宜早不宜迟,与其让他聚集完了军卒一切都准备好再南下,或者我们大军逆流而上去,至上游冒险攻打他的水军,还不如故意露出一些破绽给他,让他自己来攻。
而本王所想的办法便是,假意率领大军前去安丰抵御张士诚,待打败他后,再是围拢庐州意要攻破此城的意思,想必在如此大好的机会下陈友谅肯定是忍耐不住的。而以他的性子,一旦开始南下必然就会先攻取洪都,不为别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基点着头颅,接下来补充道:“这样下来不但可以引陈友谅先行出兵,还可以先解决掉南方的张士诚。而且这洪都城高粮足,面对大军围困在兵力足够的情况下守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而且大军攻伐时凭的便是那股势如破竹的势头,一旦大军停顿在洪都城下,这兵锋便是会慢慢消磨殆尽。所以依臣看来,这便是大好万全的计策,只需在洪都派遣一良将便可了,不知吴王打算派何人去?”
朱元璋神秘一笑回答道:“朱文正,邓愈,让他们俩守城便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这两人在于吴地之中还是名声不显的小将,朱元璋可是知道他们在于后来可是有多么大的成就,丝毫不在于徐达之下。一个是自己亲侄子,而且俱都是开明名将,邓愈更是位至国公之位,肯定是有他们的长处。
虽然众将领有些异议,可是在朱元璋的坚持之下也只好顺从了,况且这大城也确实不需要什么计谋,到时任命他们为主将,四门之处再是任命最会守城的将领填充上去,到时怎样守也是一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