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收了周开阳的新年礼物后,果真是送到了俞景的心头好。
没少在弗陵面前说对方的好话。
而弗陵斜睨了对方一记白眼,“有必要吗,就几个红枣和枸杞,竟然让你醉成这个样子。”
俞景道:“这能送枸杞和红枣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里有田,是吗?”
贼兮兮的眼神,仿佛在预谋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有田还是有山?”弗陵扯了下嘴角,嗤笑,“那他之前还送过花呢!”
想到她本身就对花粉过敏,俞景顿觉好笑:“那你没事吧?”
弗陵耸肩,面上挂着几分不善:“反正我的精力全部落在小影子身上。”
俞景笑了笑,想起当初在家属席位看到简庭训带着小简影出现就知道事情定然不一般,一口一颗地嚼着红枣,嗤笑:“我就说,你肯定是和简庭训有鬼。”
说再多俞景的八卦心还是会自顾自地燃烧,弗陵都懒得再跟对方解释。
······
一开始答应跟周开阳参加完苑城大学校庆典礼,只是为了还他当初的情分。
可后来连带着自己也水涨船高,事后经常来找自己出演的舞蹈团和舞蹈机构也多了起来。
但她也一直没接受舞蹈团和机构的招聘通知,她却是一直耐着性子等啊等啊,就在等着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受到小简影开始上学了,学校依旧没有给她发来任何返聘通知。
弗陵到底是有些急不可耐。
这一整个寒假也只见过小孩一次,以后上学岂不是更没机会见到她?
简庭训难道真不打算将她的工作弄回来?
不仅仅是这段期间她的工作出现异常,便连俞景在事务所的工作,也因为王珂的频繁闹事,屡次三番出现问题。
但都因为王珂跟李瑞千关系匪浅的缘故,最后吃瘪的还是俞景。
弗陵问过她是否有过辞职的念头,但她都狠不下心来。
试探地问过是否是因为李瑞千的缘故,可俞景也一直否认。
在她看来,如果她要真的就这样离开,那最后留给大家的,肯定都认定是她插足了恋情,当了小三。
但弗陵见她总是在事务所里受那个王珂的委屈,就闹不明白那个事务所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坚持的。
“王珂那天我看她的状态就有点狡言擅辩的病态,关键蛮横无理,就算是有理也是得理不饶人的状态,你清者自清,如今这样不就是在跟一个神经病浪费时间吗?”
“那你不也是一直在跟简庭训闹别扭吗?”
弗陵抿了下唇,坚持道:“是因为孩子,他不让我见。”
俞景笑了,拖着腮望向她去:“不让你见不是理由,你要想见,随时都有办法,可你就是拉不下这个脸,你不就指望着简庭训再来求你。”
弗陵一时间无言以对,抬起双手捂着,从指缝里看她:“谁说的,我没有拉不下脸,现在就去找他,跟他要小影子的探视权,只要我做到了,麻烦你也尽快,收拾收拾你那些不必要的心思。”
俞景倒是扬扬唇,乐呵呵地看她。
“好啊,你要做到了,最好是真给小影子当舞蹈私教,那以后把孩子给拐到我们家来就方便一点,到那时,别说工作了,你让我辞掉,专门陪小孩子玩都可以。”
······
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过倒是激起弗陵的好强心。
隔天就趁着小影子下学后,守到她直到见到莫昱开车来接送她。
以前还不是这个司机的,弗陵一直记得,过去接送她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
却在自己胡思乱想之间,车忽然开到自己面前。
弗陵咬着指甲,真不希望这辆车是停在自己面前。
“俞小姐,你总算来了。”莫昱拉下车窗。
小简影撑着下颌手搭在车窗上,说:“我爸说的没错,还是要沉得住气,这样最先着急上火的人就会主动回来。”
弗陵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深吸了几口气,打开车门上去,捏了捏小影子的鼻子。
“你懂什么懂?装得跟个小大人一样,说,你是不是早就和你爸设计好的。”
小简影摇摇头,单纯无知的眼眸里清澈又干净,“我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
······
莫昱将自己和小简影给送到公司楼下,坐VIP通道去了简庭训的办公室。
弗陵一开始很很拒绝,若是她单人来这里还好,只是如今有些落了别人陷阱的感觉。
“你不陪我进去?”她蹲在小简影旁边,拉着小孩子的裤腿问。
“我写作业呢。”小简影头抬也不抬,“你不是跟我爸有话要谈吗?”
弗陵歇了歇气,有些无奈地起身。
这孩子突然又对自己这么冷淡,全然同上回见到的完全两样,肯定是被简庭训那位给教唆的。
办公室内,弗陵逡着那一直埋首,伏案工作的简庭训,心底终究有那么久几分莫名。
把她叫进来,又不说让她做什么,就这样光站着不动,也快有十几分钟了。
弗陵后背靠着沙发,双手撑着沙发边沿上,微抬头看着办公桌后的人,嘴角微微噘起,心底到底还是有几分闹不明白。
“找我不是有事,你现在不说话又干什么?”
“再等下去,孩子作业都完成了,你文件都没批完。”
“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小影子肚子也该饿了,你不是找我有事相谈,这就是你跟客户谈事的态度?”
弗陵见他始终不搭话不言语,心底鼓着的气早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气无力且也分外会看他眼色,问:“简庭训,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简庭训从百忙之中傲慢地抬起了头,语气漫不经心,“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
······
所以,一开始他不同意自己邀请小影子吃饭的理由就只是在于没有顺带邀请他吗?
当弗陵坐着高档餐厅内,享受着精致的服务和米其林大厨专供的西餐,狠狠地咬了下自己手中的高汤勺子。
“毛病。”
简庭训给女儿切好牛排后,侧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
“不吃饭,看什么?”
弗陵微微挽唇,轻笑,“没什么,不过是看你照顾小朋友,挺认真的。”
简庭训低垂着眉眼,漫不经心的语气笑了下,“如你所说,当爹又当妈。”
弗陵耸了下肩,意识到他这是故意以这句话来冷嘲热讽自己,故意道:“尊夫人……”
简庭训面不改色心不跳,“死了。”
弗陵手中的刀叉顿了一下,再看小影子,好像什么也没意识一样,依旧满心欢喜地吃牛排。
她咬了下牙,牙关咯吱咯吱地响着。
小简影听着弗陵口中发出音,不由诧异地笑,“老师,爸爸说睡觉不能磨牙,你怎么还没睡觉就开始磨牙了?”
“我啊,困了。”弗陵咬着唇角假笑着,见她很喜欢吃肉,索性将自己盘子中的牛肉又给切成几小块给她。
“你睡觉常常磨牙是吗?”
小简影点头,又偷眼看了看自己的睡美人老爸,“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时不时的,隔三差五……”
简庭训将手轻放在她后脑勺上,慢条斯理来了一句,“不知道是谁晚上睡觉前一直避着我偷吃零食,肠胃夜里还要消化食物,这才是造成磨牙的原因。”
小简影面色一僵,木讷地动了动唇,磕磕绊绊地说,“没偷吃。”
简庭训绕有所思地笑:“没有?”
她心底猝不及防地发慌,忙不迭地便一把从自己的座椅上滑了下来,疾步跑到弗陵这一边去,双手环在她腰间,紧紧地圈了圈,不肯放。
“我就吃了一次而已,真的。”
弗陵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以后不能偷吃了,知道吗?就算偷吃,也要记得刷牙。”
简庭训不甚认同,心不悦地紧皱了起来,“有你这样教孩子的?你这样说,她日后就会以为只要吃了零食记得刷牙就没事了。”
弗陵挽唇笑笑,“规矩是用来约束她的,我不能时刻跟着她的屁股后面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告诉她一些善后事宜。”
“还有理了你。”简庭训后背紧贴住自己身后的座椅,面色冷不丁地刷下来。
弗陵耸了下肩膀,看向低垂着眼帘的小影子,“不能在偷吃零食了,知道吗?爸爸说的是对的,爸爸的话就是唯一真理,无条件支持爸爸决定的一切。”
简庭训看了她一眼,幽沉晦涩的眼睛底下夹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复杂思绪。
“嗯。”小简影低低地应了,这才偷偷在弗陵耳边提:“我这也是不想浪费。”
弗陵摸了摸她头顶上两小鬏鬏,不由笑了。
小简影坐在自己身上,用叉子夹起,吃着弗陵盘子里的肉。
她吃饭的姿势也很乖,长睫毛随着嘴巴咀嚼一上一下地翘,明明吃得很香,却一点音也没有。
弗陵可以想象得到过去简庭训对孩子的家教一直很好很好。
简庭训看着面前的两个盘子,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女儿的,再看看对面如胶似漆的两人,心情骤然有些千差万别。
这才一顿饭而已,这她们间的感情怎么就又突飞猛进了?
弗陵眨眨眼,闲佯装不解,甜甜地朝着她笑了起来,又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高汤。
那丝笑,却是得逞极了。
吃完了饭后,弗陵因为自己的车还停在学校内,准备回去取。
吃饭的餐厅同学校之间的距离较近,她可以自己走回去取,不过是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简庭训带着女儿上车走了。
可小简影还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她的背影。
见弗陵回了下头后,小脸立即露出一个笑来。
那笑带着小心翼翼讨好的意味。
弗陵一时间有些心软,又不止地唾骂起简庭训这个拆散骨肉的恶人来。
简庭训二话不说,将孩子给抱起,放到了后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看着女儿一脸失落的小表情,同刚才在饭桌上表现出来的欢喜谬之千里。
“难过什么,有什么好难过的?”
小简影摇头,“我没难过。”
话虽这样说,但明眼人可以清晰分明地感觉到她眼神的失落。
“还骗我?”
小简影抬了抬眼看他,嘴唇咬了咬,含糊不清地说,“尊夫人的意思是妈妈对吧?”
简庭训心底咯噔了一下,触及孩子眼眶里噙着的泪光,忽然就手足无措了起来。
过去一直骗她说她母亲还活着,只是因为在国外工作繁忙,不能来见她而已。
“你说妈妈死了。”
小简影哇地大哭起来。
······
弗陵到学校门口取车的时候,忽然身后一束探照灯的光束打了过来。
她停下步子,回过头去,却见简庭训的车停在不远处的身后。
很显眼的布加迪,不时地按着车喇叭,如同车主让人一样心情烦躁。
简庭训打开车窗,左手搭在车窗上,半个侧脸探了出来。
半隐的面容,一半光明一般黑暗,那错落有致的光在眼眶里流转着。
弗陵隐约听到小孩子抽泣。
一时间想起简庭训那阴晴不定的情绪,疾步走了上去。
小简影果然在哭,脸上满是泪痕,上气接不过下气的样子。
“你怎么她了?”弗陵开了后车门,坐进去后便将小简影抱了过来。
简庭训:“她是我女儿,我能对她怎么?”
谁能知道?
说不定简庭训就只是将对自己的怒火转移到孩子身上去。
有本事就几冲自己发就好,没事总折腾孩子。
当他小孩可真是倒霉透顶。
弗陵心底胡思乱想着过去四年小影子在多么水深火热的世界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