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发生的转折让人猝不及防。
左秉臣赶赴现场的时候,地上陈列的尸体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
周围还有大理寺的官吏,验尸的仵作,做好登记备案要用的笔录后,还未离开。
左秉臣还未进屋,便见那大理寺少卿急匆匆提袍赶赴而来。
“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人呢?”
“凶手已经抓住。”
左秉臣冷斥:“我说的是她人呢?”
“已经,已经没救了。”
大理寺少卿说这话时,嘴角忍不住轻轻地颤,手指指向那被白布覆盖住的地上那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左秉臣眉心冷凛,全然不信。
她要是恣意妄为,随心所欲了一辈子,最后却得了这么一个结局,自己自然是不信的。
几步走了过去,径直将白布掀开。
然而现实却给他致命的一个打击。
“怎么可能?”
左秉臣掀开白布的手颤抖地停了下来。
“大人,凶手已经抓住,是徐令。”说话的是大理寺少卿,忙将白布给死者重新覆上,毕竟是为了给予对方临死后的尊严。
“叫大夫。”
“大人,仵作已经验明,人是真的没了。”
左秉臣面色煞白,唇轻启着:“徐令人呢?”
“喝多了酒,现在还晕着,没有醒转。”
“仵作已经初步严明,当时是徐令借着酒意,失手杀的人。”
“有侍女听到当时屋子里有争吵声,当时她赶到的时候,就已经见到她躺在地上,鲜血淋漓。”
大理寺少卿话音未落,就见对方大步从眼前而去。
“大人,大人......”
左秉臣充耳不闻,拔出侍卫腰间挂着的长剑,直面徐令而去。
而此时烂醉如泥的人还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置身危险。
离着那刀刃只有一步之距的距离,大理寺少卿急急忙忙奔赴而来,把左秉臣及时拦下。
“大人,别冲动,现在就算是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
左秉臣抿了下唇,将那无理取闹的无用书生一把推开,愤然道:“我就问他几句话,你挡什么挡。”
然徐令烂醉不起,不管怎么推怎么拽,依旧自己睡自己的,若非是还有气的,都要让人怀疑他已经睡死过去。
左秉臣拧着眉头冷呵斥,正欲叫人端一盆冷水过来将其浇醒,却忽听一阵低低切切的哀戚哭泣声。
“大人,我家少主确实已经遇害了。”那侍女跪在他面前,咬牙切齿地盯着徐令。
“是他杀的,就是他杀我的,我亲眼看到了,您一定要为我家少主报仇。”
左秉臣脸色泠然,推开拽住徐令的手,转身问她。
“确定是死了?”
侍女点点头,哭声不绝。
“哭什么哭,你家少主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会怎么容易死?”
即便那个在他口中狡猾奸诈的人现如今已经躺倒在了地上,可左秉臣还是不相信会她会是这样的结局。
即便长相相似,那也有可能是她故意找出来的人。
鱼目混珠的手段,已经不是她一回两回的把戏了。
侍女只是捂着嘴呜呜地哭泣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吓住了。
左秉臣冷静下来后,当场将侍女提走。
就连大理寺少卿要将这亲历现场的人证带走,左秉臣都置若罔闻。
“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侍女擦着眼角未干的泪,颤抖着声音将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原封不动地呈现了一遍。
左秉臣并未满足就她现在只言片语的解释。
“确定是听到他们在屋中争吵?”
“确定。”
“那你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没有?”
“不太清楚。”
“不是说争辩得很激烈吗?”
争辩激烈,甚至是说有动起过手,可屋子里的一切桌椅都未曾被挪动过,就连摔瓷碗,盘碟之类的行为都未曾有过。
侍女微微一顿后,说道:“少主和他喝酒的时候,没让我近前伺候,是以,事情发生的时候,我隔着远,在院门外,即便听到有争吵声,一开始确实也没有想到会如此。”
左秉臣深凝着眉心:“他们为什么会在今晚见面?”
侍女回:“少主的事情,我们不敢过问。”
“你不是贴身照顾你家少主的衣食住行?”
侍女垂下了脑袋,拢在袖口中的手轻轻地颤抖着。
“少主平时里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喜欢独处的时候有人伺候,很多时候我们都只是在外头,但凡有事,少主才会吩咐我们去做。”
回答得滴水不漏,确实也附和左秉臣对那个狡猾奸诈的女子的认识和了解。
“她怎么可能死了?”
左秉臣冷笑着,自言自语地说:“她那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要死,也一定不会是如今这种窝囊的死法。”
“可外头那具尸体.....”
左秉臣冷眼斜视,扫了她一眼道:“是啊,怎么解释?一模一样,对不对?”
侍女垂着发帘,微微抿着唇叫,除了低低的呼吸外,都不敢再次出声。
······
孚安堂少主深夜遇害的消息一时之间传遍了京畿内外,很快地便引起了朝廷内外的一阵轩然大波。
“怎么可能?”
被告知消息的李璮突然坐起,难以置信,抬脚就要往书房外走。
“没必要骗你。”
说话的是他在国子监的同窗。
“昨晚事发的时候,我姐夫带人验尸去了,确实是孚安堂少主,如假包换。”
李璮双膝盖微微发软,猝不及防地扶着手边的长坐了下来,思绪有些乱。
“为什么会死了?”
“徐令杀的。”那人说:“据说当时只是错手,徐令吃多了酒,两人不知为何发生了矛盾,借着酒意......凶手徐令如今就在大理寺内,关押收监。”
李璮没太明白。
“为什么徐令要杀她?”
“还不明白吗?现在京城内外都传遍了,宫中那具浮尸案的真凶并不是孚安堂少主,而是另有其人。”
“可她却备受质疑,数之不尽的疑点和证据都纷纷指向了她,就连母仪天下的皇后都亲自站出来指证。”
“可那幕后真凶一直没见到她伏法,心底不甘,起了杀意,这才亲自动手。”
······
她就这样死了?
未免也太干脆直接了些。
如若真的死于暗杀谋害,她估计会冤魂不散吧。
李璮只手撑着椅把边沿,紧拧的眉心微微蹙起,心底似信似疑,正要起身。
“你干什么去?”
对于身后那人喋喋不休的追问,李璮置若罔闻,甫一出门,跨上马背,扬鞭而离,就直往她住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