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扑在鼻翼下,刺鼻又难受。
急诊科里又到处一片乱糟糟,有人疲于奔跑,有人哭天呛地。
医院里永远都是人手不够,生离死别。
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助理到底跑哪个地方打水去了,竟这个时候还没回。
弗陵身上痒得厉害,又怕抓出痕了,上镜时候难看,只得忍着。
坐着不舒服,站着也难受,天气又热,加重了身心的不适,眼前忽明忽暗,弗陵忽觉有些头重脚轻,耳朵里全是各种各样难以分辨的杂音,就连眼前所见都带着一层模糊的滤镜。
她抬手捏了捏额头。
身后的帘子忽然被拉开,嚓的一声,那帘子又再度划拉上。
弗陵听到声音,警觉地转身过去,就只是连那淡蓝色的帘布轻轻地摇,遮掩住了外头的人流。
方才为了换下外衣,才将帘布给拉上的。
帘布的底部被风掀起一丝弧度,隐约露出了藏在其后的一双修长的小腿,黑色的长裤修身,匀称,不带一丝赘肉,长裤和黑色耐克鞋之间裸露出来的皮肤瓷白光洁,包裹着突出的踝骨。
隐隐绰绰之间,弗陵只能分辨出那是双男人的脚,因为帘布上拓印着对方的身高,又挺又直,像是悬崖上孤兀挺立的松柏。
并不是司机,也不是医生,鬼祟的,让她将其跟变态联系在了一起。
弗陵眯了眯,寻思着这变态的声音莫名的有几分熟悉。
“抱歉。”
好奇心驱使着弗陵披上外衣后,掀起帘布,往外去看。
“怎么是你?”
严裎微微垂头去看她,瘦削单薄的身体只有一层黑色布料裹住,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双臂上,偏过视线,说:“你怎么在这里?”
弗陵:“没病来医院做什么?”
随后又道:“你偷看我。”
严裎微微地眯了下眼,似乎想到方才余光瞥见的风光,又听到她说这话,一时间脸色黑沉。
转过头来,要解释,可目光盯着她手臂看张了张口却变成:“这是过敏了。”
弗陵点头,抬手摸了摸,尽量不去抓它。
女孩子无非是担心这宝贝的皮肤破了相,何况若是抓伤了结痂了,将来若是拍摄需要上镜头,也不利。
“那你怎么来这里?”
严裎并不言语。
弗陵舌尖掸了掸牙,忽然觉得自己拿着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还真是自取其辱。
刚才偷看她的事自己都没有计较呢。
顿了一顿,又听他说:“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东西落在里面了。”
东西?
弗陵转悠着迷蒙的眼,便听他说:“床上,枕头底下。”
弗陵只得转头回去给他找东西。
合着这张床他刚才躺过。
可这人看着身体四肢健全的,又是来看什么病的?
这是急诊科,他是运动员,不会是运动的时候受了伤?
可不是都进国家队了,怎么没去国家队里找队医?
可这个时候关心他生病还是如何的又是什么道理,她最该担心的不是他刚发信息问自己是否有机会见一面,她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今却在这里不期而遇。
也不知道当时他究竟发信息过来要见自己一面是为了什么问题。
床上,枕头底,压着一份ct照,外面有资料袋包住了。
若不是当事者还在这里,她兴许当场就将外包装给拆了打开来看他到底是来看什么病。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
弗陵脑海子里的疑问团成一团,解不开,乱成一堆的麻绳。
将东西给他后,见对方神情淡漠地说了拒谢,毫不犹豫转身要走,心有不甘的她忽然张了张口。
“我助理去给我找水了,但到现在一直没回来,她有点路痴,可能迷路了,你帮我找找。”
严裎脚步一顿。
弗陵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狗胆子竟然还敢使唤他了,但见他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冷清,遂也放弃了最初想法。
严裎目光微微眯起,落在她裸露在外的那一截修长的脖颈上,原先脖颈那一处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可现在已经又深了几分。
“你先去里面躺着。”
弗陵脚步一顿,有些迷蒙地看了看他。
严裎抬手压在她额定,将人按了回去。
“你去躺着,我去帮你叫医生。”
······
也不知他方才说要去找医生这事是真是假,反正弗陵觉得他刚才的语气挺敷衍自己的。
可等了不到半晌,就见他带着医生过来了。
“躺好躺好快躺好。”
那医生一身白大褂,头发花白,鼻梁骨上还悬挂着一副金丝框边眼镜,面容慈祥,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这种年纪的医生无端就给人一种感觉。
靠谱。
而且看他身前白大褂上的名字,头衔竟然还挺德高望重。
“这么严重了竟然还醒着?”
弗陵看着这牛逼哄哄的架势,寻思着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过敏,合着怎么还将院长给请来了。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长串医生。
严裎怎么做到的,他很有钱吗?
“你还真给我去找医生来了?”
严裎挑了下眉,深邃的瞳孔黯了下来,不多一会,就听到司机的声音从后方挤了过来,人也从层叠的人山人海中挤进来。
“小姐,大小姐两个小时前出差了,现在没办法过来,但她知道你的事了,让我先别告诉老爷子,毕竟他还病着,惊着了不好,但大小姐已经把医生都给你安排过来了。”
原本他是打算打电话告诉老爷子一声的,可又想着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被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儿媳给气的。
想了又想,最后也只能给大小姐打去。
好在自己这个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大小姐很赞同他的做法,并且承诺他,以后她要是再在应酬时喝醉,绝对不吐在车里。
说这话的时候,弗陵看到消失不见多时的助理也过来了。
不过消失这么长一段时间,手里却连个盆都没带,所以她这是在医院迷路了?
不过看她自己也有些懵,显然也是被这架势给吓到了。
那领头的院长已经忙活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住院手续快点办好了没有?”
主治医生从医生堆里挤了出来,不知为何急得额头全是冷汗,闻言只会忙不迭点头。
“所有的一切都办理好了,现在可以转病房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
院长催促,几个医生忙不迭上前过来,扶着弗陵就往轮椅上坐,要往VIP病房送。
无端就有种人口拐卖的感觉。
弗陵头皮发麻,要出去的时候忍不住抓住了那人的袖口。
从始至终都是他一直都是沉默不语地站在一堆医生中,看好戏似地瞅着这一切,又好似仗着自己身高,那眼神里略微带着俯瞰的态度。
真是让人心底有不爽的。
“等一下。”
严裎莫名。
弗陵抿唇不语。
“不说的话就松手,我也要走了。”
弗陵顿了一顿:“你这就走了?”
严裎好笑不笑地看她,目光落在她扯着自己袖口的白皙,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尖上:“合着怎么这么多人伺候你还不乐意?”
说这话时,院长又时间弗陵看了眼严裎,忽觉好笑地扯了扯嘴。
这什么意思?
合着觉得自己炫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