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开个玩笑,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大多的打击,但就是有些尴尬,难为情。
她脸皮本来就薄,有时候就连旁人对她的夸奖,她脸上都要挂不住,总觉得尴尬不行,最后选择绕道而行。
别说这现在自作多情被当事人当面戳破,有多难为情自己便不说了。
弗陵抬手遮了遮脸,拿着头发往脸上遮了遮,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脸上的红云。
只是两人这样呆呆傻傻地站着也不是事,弗陵鼓足了气势,唇角张里张,理直气壮地道:“那说得委婉一点,你担心我出事?那大可不必,我要是那么轻而易举就死了,现在你就该在电视上看我的讣告了。”
他又不说话了。
一个大活人杵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就跟个哑巴一样。
弗陵没他的法,恹恹不乐寻思着找个机会走。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
突兀的声音就在自己耳畔传开。
弗陵微微抬眸,瞟了一记眼刀过去。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你又不喜欢我那还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严裎松口:“走吧。”
弗陵:“……”
走?
走去哪里?
您别提着我手啊?
他二话不说,一句解释也没给她留下,捞过她的手腕便往前带。
弗陵被提着在他身后跟随着,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她尝试着挣了一下,没推动,对方反倒越发用紧了力道,箍得她头疼。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凭什么你带我走我就得跟你一起走啊?”
“你这个人能不能讲点道理?”
“能不能轻一点,轻一点,我手疼,求你了,大哥,大爷,老板……”
他像是故意针对报复自己一般,但凡自己再说一句什么,换来的只是他毫无慈悲之心地加大力道而已。
浑浑噩噩地被带到一处低楼层小区的三居室中。
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明显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的漂浮不定的灰尘。
弗陵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严裎说:“你不回家就先在这里躲几天?”
这个房子是他母亲还没二嫁之前留下来的,过去他和他姐姐便一直住在这里,相依为命。
后来姐姐结婚,便搬离了这个地方,又担心他自己一个人住的吃饭问题没人照料,拉着他过去一块住。
其实姐姐的担心有些过去杞人忧天了,他在家的时间本来就少,从学校毕业后就直接进了省队,到后来到了国家队,虽然中间有过一些波折,但结果总是趋向于好的那一方。
这个地方不住人,渐渐的便有些了无生气。
弗陵本来吸入这些烟尘鼻子就很难受,现在听到他这一句话,全身上下都难受起来了,可真是哪哪都不舒服。
他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可惜这里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她也不是什么楚楚可怜的美娇娥。
“凭什么?”
严裎:“凭我担心你。”
他说完,不自觉地垂下眼阔,耳朵处染过一抹淡淡的粉色。
他头发本来不长,但耳朵根处的头发刚好能将那抹淡粉遮掩过去。
等到她聚精会神想要找出些什么东西来时验证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弗陵瞳孔微缩,纤细浓密的长睫轻轻翕动,震惊程度不亚于七级地震。
严裎道:“这下能闭嘴了吗?”
弗陵:“……”
应该也只是嫌她聒噪。
肯定是嫌她聒噪。
竟敢嫌她聒噪?!
弗陵心口蓄着火:“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
能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也的确好过弗陵还要再费心找住的。
没带身份证,没有一分钱,她只是不想开口表达自己的步履维艰,因为面子永远比里子还要重要。
严裎并未在这里逗留多久,将手机放下后便离开,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手机,蹙眉紧思着。
说是留给自己用,方便有事联系。
那他自己怎么办?
她总不能有事就打电话找严敏吧?
虽然她也挺想的,可一事不烦二主。
跑到阳台去,往楼下看,等到他出了楼梯口,忽见严裎忽然往上看。
弗陵手肘压在阳台杆上,握着他给的手机朝他摇了摇:“那你怎么办?”
严裎蹙眉拧着她看,像是极其不耐烦的大人对着不听话的小孩,在发觉没有办法将那小孩挽救回来后,索性放弃。
弗陵纳闷,双手交叠垫在下颌上,下颌磕在栏杆上往下望过去。
怎么就这么走了?
栏杆凉丝丝的,好似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水,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潮,比起在房间里闷闷的要好多了。
手机忽响。
她愣怔了一下,拿出来看。
是短信,陌生的号码。
“还有备用。”
弗陵忽然笑了。
压根就不难猜这人是谁,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里窝藏了一个人。
很快又有他的短信过来。
“别探那么外出来。”
弗陵皱了皱眉头,走到阳台的藤木秋千架上坐下。
“怕我摔死?”
点了发送。
对方好半晌没回复,弗陵瞥了瞥嘴角,把手机给塞到藤摇椅下,转头就去浴室了。
房子按照他说的很久没有住人,可这热水还有电器,都好好的。
这也不像是许久没住人的痕迹。
不过确实该打扫了。
在打扫完再收拾还是收拾后再打扫,弗陵果断选择了后者。
捣鼓了两个多小时,才勉勉强强将这个家焕然一新。
看着自己的成果,感叹自己还真是个勤劳的田螺姑娘。
不过这也算是回报他的收留之恩。
如果他要感谢的话,那自己也当仁不让。
拖着疲惫的身子将自己泡在浴缸里,热雾氤氲,缓解着麻痹的皮肤,弗陵这才恍然觉得,活过来了。
······
严裎看着楼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可手机,却始终未曾收到任何短信回复。
三个小时前,他发了一个信息过去,原本也只是想问问她的具体情况。
小孩或许要吃要喝,可能会需要衣服或者药品什么,她不敢出门,想不出门买东西就只能通过手机。
然自己这一边迄今为止都没有信息回复。
基于今天她三番两次寻着间隙就要跑,严裎怀疑现在已经人去楼空。
严裎推开房门,灯一如自己离开前,亮如白昼。
玄关门口,她的鞋还在那处放着。
房子似是被打扫过一遍,干净无尘。
人还没走。
严裎却是松了一口气。
房间内悄然无声,不敢喊了几句依旧如此,唯独浴室,水流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