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故寺感怀(1 / 1)

林慕云套上摩云,化作一道流光直往北方狂飙而去。

但只片刻却又折了回来,却是他突然想起那大衍翠生珠仍在那白马寺中,自己现在修炼六道跋扈术,正需要这佛门至宝,说不得要耍些手段弄过来才是。况且不管是那佛语相思还是佛雨之夜种种见闻,皆与佛门有重大关系,无论如何也要往那白马寺中走上一遭。

只是他一想到那三个极端难缠的枯字辈的老和尚,就感到十分头疼。

不过林慕云既已下定决心,就不再多想,只一个劲地往那白马寺赶去。

到了白马寺山门处,早有一名僧众迎了上去,仍是之前那名胖胖的迎客僧。那迎客僧倒记得林慕云,却道:“林施主,我白马寺恭候您的大驾很久了。”

听闻此言,林慕云心下大奇,他心道:难道我要来偷这大衍翠生珠的事情,这些秃驴已经知晓了?

他暗觉好笑,脸上倒不动声色,只跟着那迎客僧往寺中去了。

今日这白马寺中香客众多,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林慕云便随口道:“是否贵寺今日要做些法事,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善男信女?”

那迎客僧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不瞒施主,我白马寺三位长老前些时日受我佛垂怜得证正果,一道飞升上界去了。当时情景引得万人空巷,是故这些时日来的香客比平素要多上很多。”

“什么!那三个秃驴……”林慕云脱口而出,话到半截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口无遮拦,忙改口道,“三位高僧竟已飞升上界?”

“正是。”那胖胖的迎客僧点头道,“我白马寺的新任住持知道施主要来,早已在那禅房之中等候多时了。”

林慕云闻言,心下嘀咕道:却不知这新任秃驴头领是谁?只别似那三人一般难缠就好,想那枯杀蛮横好斗,枯荣一副死人嘴脸,只有那枯闲老和尚稍微好上一点,但终究也非善类。

不过他转念一想,倒暗自高兴起来。既没有了那三个老和尚坐镇此地,若是谈不拢正可用些非常手段。那强抢的念头甫一出现,便不可抑制地膨胀起来,盘桓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到了那禅房中,林慕云顺了一个蒲团坐下,收回思绪朝那新任住持瞅去。

那住持看了林慕云一眼,倒先开口道:“故人已至,别来无恙否?”

“故人?”林慕云经他一提,竟也觉得这位新任住持似乎有些面熟,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此人究竟是谁,便疑惑道,“你我二人何曾见过?”

那住持点点头,微哂道:“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施主你初入百炼堂时便是贫僧来接待的。”

“啊,原来是你!”林慕云惊讶道,“丁如意,丁师兄!”

“贫僧法号玄元,丁如意这个名字,早已随着其人死去多时了。”却听那住持沉声道。

“也罢。”林慕云道,“玄元大师,我此来……”

话未说完,他却猛然顿住了。只见枯坐于上首的玄元,竟拿出一串晶莹剔透翠绿欲滴的佛珠来,正是七器之一的大衍翠生珠无疑。

林慕云眼中一亮,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道:“大师,我……”

“不必多言。”玄元口宣佛号微微颔首道,“林施主,这大衍翠生珠虽是佛门至宝,却与我白马寺实在无缘。留在此处,徒增灾祸罢了。”

林慕云被点中心思,面上一红,忙作势推托道:“怎能如此?这佛门至宝我受之有愧,还是不必了。”

玄元接口道:“此物随施主而来,亦当随施主而去。况且我佛门气运枯竭,已经无福消受此等至宝了。”

林慕云又推辞一番,终于还是觍颜将其收进了纳戒之中。

他又和玄元打了个哈哈,寒暄几句后话锋一转,便提及佛语相思和佛雨之夜时见到的种种异状。

玄元沉思片刻,回答道:“林施主,你所看到的异状,未必就是此界的真相。或许是有人故意让你看到此等景象,抑或者这其实是你自己相思过度臆想而成。只是若去蜀王陵墓此等险地,还需三思而行。不过这佛界气运衰竭、佛门式微倒是千真万确的。”

听闻此言,林慕云不禁怀疑起佛雨之夜时看到的那个“云仙子”是否确是其人,但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立刻被他狠狠地掐灭了。因为那晚云仙子依依不舍的眼神和对自己深深的眷恋是绝对假不了的。想到此处,林慕云忍不住在心下狠狠地咒骂自己的愚蠢和无情。

“家师回到上界之前,曾给施主留下话来。”玄元的话打断了林慕云的思绪,道,“他请施主你务必要到那冥灵界中走上一遭,有许多疑惑都可以在那里解开。”

林慕云点点头,忽道:“回到上界?不是飞升上界吗?”

“贫僧觉得施主你是误会了。”玄元面色凝重,缓缓道,“家师和二位长老原本就非此界中人,不过为形势所迫,暂避此界罢了。此次似乎上界有变,是故回到上界以争我佛门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林慕云唏嘘道,“难怪、难怪。”

他心下暗道:难怪这三个老和尚如此厉害!特别是那枯闲,确实是深不可测。

林慕云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敢问玄元大师,我该如何去那冥灵界中?”

玄元沉吟道:“林施主若要去那冥灵界中,便须先去那极北大冰原走上一趟。”

说完,他便口宣佛号,闭上眼缄口不言了。

见此情景,林慕云便起身告辞了。玄元也不挽留,只是闭目枯坐参禅。

直到林慕云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玄元方睁开眼来。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叹道:“佛子,我佛界气运皆系于你身,不要让整个佛门失望了。”

一路北上,林慕云思绪万千,他本以为此去白马寺须得有一番纠缠才是。孰料那白马僧众竟将那大衍翠生珠拱手相让,主动送上门来了。

没有费什么周折就将修炼六道跋扈术所需的大衍翠生珠拿到手,这本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林慕云此刻却感到顾虑重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何况将已经到手的大衍翠生珠这等佛门至宝白白相送,只怕白马寺所图更甚。

难不成自己真是那劳什子的佛子?由此推断那听起来甚是荒谬的佛宗大计,想来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至于佛雨之夜看到的所谓此界真相,却不知是真是假,佛宗宁可涉凋零之险,也要以佛门大气运镇压此界,难道仅仅是因为佛门仁慈,是故不忍看此界生灵被异界吞噬?

佛门中人虽相对宽厚仁慈,但并不是傻瓜,这种血本无归的买卖他们是绝不会做的。林慕云接触到的佛门高人——如白马寺枯字辈的三位老僧、寒云寺的法痴以及穆慈法王等,皆非易与之辈。何止如此,其中数人简直是难缠至极。若说这些人都脑子进水了,那么是绝无可能的。让佛门作出如此大牺牲的,一定是极其大的利益和诱惑!

其中疑点重重,更让人感到蹊跷的是白马寺新任住持玄元,竟对佛雨之夜的种种异象颇置微词。要说佛门牺牲本宗的大气运镇压此界,以阻止异界对此界的吞噬,这本是一个可以让佛宗增光添彩的秘密,但玄元却对此提出疑议。

显然这绝不会只是玄元一个人的主意,只怕和枯闲、枯荣和枯杀三人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其中种种很难理清楚,但有一条却是千真万确的。

林慕云心下冷笑道:那便是,我若相信佛雨之夜所见所闻是假的,那么会对佛宗更加有利,而且是大大的有利。

这佛宗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或者说他们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林慕云虽然看出一丝端倪,但终究不得其法,是故他也不愿多想,只一路往北而去。

这般行了数日,便已到了苦寒之地。此处稀稀拉拉的针叶林和密密麻麻覆盖着的苔藓地衣,织成一张灰与绿的大网扑面而来。林慕云套着摩云狂飙半日,四周单调的景色让他的眼睛感到干涩难忍,却忽然有一座破落的寺庙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林慕云略一迟疑,便收了摩云,利用瞬移之法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

此时正是傍晚,残阳昏昏,光晕溶溶。倒给这座破落的寺庙装点出一丝金碧辉煌的感觉来,倒也有一股暖意悄无声息地沁了出来。寺中蛛网密布荒草丛生,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

此处是这座寺庙的山门处,林慕云在破落的石道上信步走了片刻,走到那座坍塌的山门前,眼神却猛地锐利起来。他心念一动,数道寒光闪过,便见积尘飞舞浮土四溢,都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毁坏的山门上,三个暗红色的大字慢慢显现出来——寒云寺。

他走上前去,用手仔细地掸去那笔画间的尘垢,一时间便感慨万千。

想来是因兽潮爆发,寒云寺身处这毗邻极北大冰原的苦寒之地,自然是首当其冲,遭遇了灭顶之灾。法痴住持和穆慈法王自该有些手段,不过似乎未曾奏效。寺院毁坏后那一干僧众也不知去了何处,林慕云唏嘘一番后倒想起那个傻傻憨憨的小和尚觉清来。

想起他为了救师姐赵雯性命,而不惜搭上自己性命来炼药的陈年往事来。林慕云一时间思绪如潮,悲戚难当。

而且就在此处,在过去的某一时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云仙子、赵雯和陈娇娇,都曾在这里和自己交汇过。

常记东楼夜雪,翠幕遮红烛;还是芳酒杯中,一醉光阴促。

而从那一刻之后,她们三人的命运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云仙子香消玉殒,赵雯衷情难述,陈娇娇舍命远征。

她们都曾和自己嬉笑怒骂,流过泪,受过伤,也都深爱着自己。

可如今……

林慕云无力地摇摇头,心下叹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命运之手推着每一个人亡命前行,顺着时间的大潮滚滚向前,直到撞得粉身碎骨。

可有人能够真正超脱其外?

贵为上古七神,仍要立下宏大誓愿,重走这生死轮回之路;强如杀神素问,万法归一又如何,最终还是道解三分黄土一抔。那六界众生,更是深陷网中不能自拔,生老病死,爱恨纠葛,又有何超脱可言?那真正带来大自在的“一”,又究竟为何物呢?

诸多杂念,纷乱如麻。

林慕云一时间只感到头大似斗,但他倒也不会纠缠于此,只稍稍片刻便回过神来,自嘲道:“既无法真正放下,我便要紧紧抓住;既无人能够渡我,我便去渡那众生。”

“老天,你奈我何!”他一手指天,豪情万丈地大笑起来。

套上摩云,一纵身腾空而起,顷刻间林慕云便消失在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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