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限……”晁禹若有所思,抬头望天。
“好了。”晁错摆摆手:“说的太多,有些超纲,你现在也难以理解。等将来再说吧,到时候该你知道的事儿,你早晚会知道。”
晁禹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么‘天地之变’的事儿呢?”
“天地之变,不已经开始了么。”晁错微微一笑,双手背负于身后:“不要仅仅只盯着天地规则,要更多的盯着天地本身。”
“天地本身?”晁禹一愣,这个方向他先前倒是没想过。
晁错又说:“对,天地本身——就在此时此刻,陛下的赏赐下达之后,这方世界已经有了明显变化,但这丝变化,依旧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积蓄,才能真正反馈到规则世界中去。”
“滞后性么?”句文茜若有所思:“因为现世的天地大变,目前有证据表明应该是规则海的变化而引起天地本身变化,所以天地变化存在滞后性;现在却是反过来,因天地变化而引动规则海变化么?”
“可以这么理解。”晁错说道:“二者之间,本就相互影响。”
晁禹立刻瞎猜道:“也就是说,这次天地变化引发了规则海变化,然后规则海变化又进而影响天地,最终两千年时光下来,彼此影响越来越深,发展轨迹越来越走偏,才最终导致了现世的天地大变?”
晁错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也懒得解释。
“行了。”片刻后,晁错示意晁禹将道果收起来,便背负起双手,说道:“接下来,是你们的时间,作为一个旁观者,好好的瞧瞧这个世界吧。火羽,你跟我来一趟。”
刘烨平站起身。
这会儿,该去成全这个时代的“火羽”了,这是晁错当时的承诺,即使现在出了些许变化,但这个承诺,他依旧会兑现。
而刘烨平当然没意见。
这时,句文茜忽然说道:“晁公稍等!”
“嗯?”晁错顿足,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见见这个时代的百家诸子。”句文茜打个道揖,说道:“可以的话,烦请晁公引荐。”
“好说。”晁错嘴角扬起。
……
半日之后。
晁禹忽的挑眉,唤出了自己的道果。
道果之上,代表着刘烨平替他践行的道的些许“描边”,似乎更凝实了些许。
同时,隐隐间似有天地之力正往晁府另一个方向迅速汇聚。
句文茜盯了片刻,若有所思,晁禹也说道:“这个时代的火羽,也成就天师之道了。
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选,是当个拥有七阶战力,却不得长生的彻侯大将,还是选择挂印而去,当个逍遥自在的天师?”
“大概率是后者吧?”晁禹若有所思:“他的未来,真仙可期。同为七阶战力,真仙可比七阶大将完美的多了。”
“难说。”句文茜摇头:“火羽退位之后,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噢?”
“这一刻,火羽和刘烨平不分彼此,故而退位之后,火羽的境界立刻便会被拔高到真人圆满境界,天劫随时可能落下。”句文茜解释道:
“他虽实力强横,但天劫确实同等的公平,直朝他道果而去,在道果未能圆满的前提下渡劫……太危险了。”
说完,她瞥了晁禹一眼,又接着道:“另外,别想当然,真人与天师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中复杂许多,真人圆满与天师并无关联,许多天师仍旧是真人初阶、中阶境界,但他们却能吊打真人圆满的六阶高手。”
“呃,这个我倒是知道。”晁禹挠挠头,说:“真人是境界,而天师是权限,说起来天师与皇朝气运下的高手还是蛮相似的……”
“你竟然知道?”句文茜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说:“嗯,是这个道理。
不过,天师能将手中的权限利用到哪一步,也同样看各自的境界了,天师当中的佼佼者,其境界也一定不低;能逆伐真仙的天师,其境界甚至凌驾于真仙之上。
但老刘才刚刚得证天师,还没来得及沉淀,自身境界在原有基础上并没提高多少,还是寻常的真人圆满阶段……
按道理他足以应付寻常的成仙天劫了,但偏偏他的道果又迎来了大进化,如此一来针对他的天劫威力必然会成倍提高,以这个实力境界去渡劫,着实太过危险。”
“错了。”
晁错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句文茜和晁禹立刻回头,就见晁错站在半空,遥望天穹,轻笑道:“如果这个时代的火羽真的放弃官阶爵位,在那一瞬间,便能无缝切换成为天师。
而天师是有特权的,除非我们自己愿意,否则天劫完全不会降临,我们能一直保持现有身份,不断夯实自己,不断提高。
但,天师寿元与真人等同,虽然漫长却也有极限,所以只要有把握,我们大多都会选择渡劫,而不是像条咸鱼一样混日子。咸鱼,也成不了天师。”
晁禹心直口快的问道:“那为什么爷爷你已经这么牛批了还不证道?难道你没把握成仙?”
晁错脸一黑,抬手一点,淡淡的说道:“禁言!”
立刻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在晁禹嘴上,让他口不能言。
句文茜吐槽:“呆子!晁公为什么不证道真仙,先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那些失踪的先贤们,需要一位如晁公这样的特殊真人在后世行走啊!”
晁禹抿抿嘴,忍不住又抬手在空中写道:“那谢临仙呢?”
“他与我一样。”晁错抬手一指,取消了晁禹的禁言,同时说道:“我们俩都是特殊存在,自然都被先贤给看中了,并各自赋予了不同的使命。”
“使命?”晁禹又抬手写道。
晁错却没有过多解释,只说:“行了,准备准备,沐浴熏香,稍晚些,我带你们去法家山门。”
“法家山门?”晁禹立刻站起身。
“北平侯张丞相要见你们。”晁错淡淡的说道:“除此之外,还有黄老家的当家人,司马季主。”
这下连句文茜都瞪大了双眼。
张苍,司马季主!
这两位,在现当今可是了不得的巨佬。
黄老即道家,是这个时代道家思想的主要形式,是道家正统,直到后世,黄老道家的地位才逐渐被老庄道家而取代,成了重要分支。
而不论黄老亦或是道家,都是此世十二诸子学派之一,且还是十二学派当中最靠前的。
黄老道家不必多说,截至目前,汉家主政的学说依旧是黄老之学,垂拱而治,无为于天下。
法家则是黄老道家的重要盟友,依托于黄老道家,为其补足缺陷与漏洞、bug等。
当然,两家关系其实也并不融洽,但那都不重要。
总而言之,这两家在现如今可是妥妥的巨无霸,而这两家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人,亦是天下间最超然的人之一。
便是刘启,都得郑重以对,以礼相待,否则座下皇位都可能不稳,天下江山都兴许跟着动荡。
而张苍与司马季主,正是此世此二家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人。
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八阶大罗金仙级别的强者,逍遥自在,纵横天下。
便是如七国之乱、吴楚联军那般浩大的叛乱,便是吴王、楚王燃烧本国气运拥有了大罗之力,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也是反手即可灭。
皇朝至尊、诸子大罗与叛乱大军而言,就像剪刀石头布一般的关系,玄门百家诸子,在皇朝至尊面前也无能发挥伟力,受限于至尊气运。
但在叛乱大军面前,他们的伟力又归于己身,得以将之轻易镇压。而皇朝至尊,反而无法直接以气运镇压判断,只得派出兵将,把叛军给物理镇压。
除非他们石乐志直接跑到皇宫当中面对皇朝至尊,那就是寄几作死了。
毕竟,玄门修士的伟力归于己身,求得是大逍遥大自在,无拘无束,天地灭而我不灭,修行至巅峰,没有人,也没有任何规则能约束他们,包括这片天地,这方世界。
而皇朝气运却是责任,引领人族子民共同超脱,以求人人如龙、自强不息的责任。
一者追求摆脱束缚,另一者却是主动扛起责任,两者从一开始走的道路便截然不同,完全相反,表现出来的当然也完全不一致。
但不论怎么说,到了那个阶段,都是一样的强横。
刘启在调动天下气运的情况下,相当于拥有一定九阶不朽混元特质的八阶大罗金仙圆满境界。
而张苍与司马季主,自身便是八阶大罗,不受时间、空间限制,永恒逍遥大自在。
这等人物,在句文茜的意识里,其实比景帝还要可怕。
景帝虽然强横,却只是‘现在’无敌,而且这种无敌还有诸多限制;但张苍与司马季主,却将自己的影响力渗透到了时间轴当中。
这个时代的张苍动念之下,两千年后的某人便可能瞬间被超脱时空而来的大罗之力斩杀。
说白了,景帝只是有缺陷的大罗,虽然实力强横镇压一世,却并不圆满,而张苍与司马季主,却是与句芒同档次的人物。
句芒一滴血液,便成了后世句氏最大的依仗,拥有镇杀真仙、威慑普通大罗的力量,另句氏的死敌忌惮不已,保全了句氏血脉。
张苍与司马季主比起句芒来,虽然就如刚出生的婴儿比起一米九的壮汉,但他们都是“人”这个范畴,是同档次的大能。
“回神了。”晁错抬手在句文茜眼前摆了摆。
句文茜眨眨眼睛:“我刚刚走神了?”
“走神了得有一炷香时间。”晁错说道:“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句芒血脉忽然活跃了起来,有点沸腾的意味……怎么,你们句氏与张丞相,与季主还有因果恩怨?”
“这……我也不知。”句文茜微微皱眉,摇头说道:“我句氏自古以来就比较低调,很少与外界接触、联系,理论上应当不会与法家、与黄老道家有接触才对,至少我句氏典籍当中并未记载。”
“那应当便是他们与句芒之间有交集了。”晁错若有所思,随后摇头说:“行了,下去准备准备吧,傍晚,我带你们过去。”
“好。”句文茜颔首,接着又好奇的问:“对了,老晁呢?”
“他洗澡去了。”
……
傍晚,句文茜、晁禹碰了头。
晁错缓缓行来,示意他们上车,尔后马车便腾空而起,往远处飞去。
晁禹一愣,问道:“等等,大父,咱们是不是把老刘他们给落下了?”
“并未。”晁错摇头说道:“他们只见你俩。”
“只见我俩?”晁禹又是一愣。
马车的速度极快,瞬息便是数万里,不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尔后按下云头,几人下了马车。
晁禹微微抬头。
入眼是一片苍山——且,此时按时间已是傍晚,但这片苍山,似乎并没有夜晚的概念,依旧明亮非常。
而此时,晁错已快步走到山下,打了个道揖,朗声恭敬的说道:“学生晁错,求见张师!”
话音一落,忽有万道霞光垂落,化做了一级级台阶。
晁错示意一眼,便领着晁禹和句文茜拾级而上,一步步往苍山之顶走去。
脚下的台阶,似乎扭转了空间概念,苍山分明高不可见顶,台阶分明每阶不过二十来公分,但九十阶过后,他们便已到了天穹之上,苍山之顶。
向下望去,云海翻腾,波涛阵阵,距离地面不知有多高,甚至可能已完全不在同一空间概念之内。
晁禹心中忽的泛起些许明悟——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界吧?
“弟子晁错,叩见张师,张师万安。”晁错又立刻行礼。
晁禹和句文茜一愣,忍不住四下瞧瞧。
张苍已经出现了?
在哪儿呢?
“不必探寻,张师于这座苍山之上,无处不在。”晁错深吸口气,说道:
“我们与张师处于完全不同的维度,是以我们根本无法看见、无法直视张师,一如我们能看见书中之人,而书中之人看不见我们,即使看见了,也是我们的安排。”
“无处不在?”晁禹张了张嘴:“这就是大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