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府。
此时句文茜已安然迈过四阶后期的门槛而出关,正在大院当中仰望天穹,感悟天道,以求跨过四阶的最后一道坎,令金丹化形修成元婴,并将神魂凝聚为元神以寄托虚空,让自身的生命层次更上一层,以突破五阶尊者之境。
正此时,晁禹踏空而来,缓缓走到大院上空。
句文茜回过神,柳眉微挑,诧异道:“老晁?你这就……四阶了?”
晁禹轻笑声,身子落了下来,站在句文茜身旁,点点头,轻声说:“闭了个关,自然而然的就突破了。”
“……”句文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忍不住掐指算了起来,尔后嘀咕道:“算上七国之乱这三个月,你满打满算,修行至今才刚刚五个月出头吧?五个月四阶?你TM在逗我?”
晁禹挑眉:“你不也差不多么?刚进入修行界时你不过二阶修为,现在都已经四阶圆满,随时要突破成五阶尊者了。”
“……”句文茜无言以对,只得别过头去,说:“主要是时空秘境带来的造化了。寻常修士,数百年下来都碰不到一个秘境,而我们,时空秘境碰到了两个,真君秘境一个……”
话没说完,她又忽的顿住,几秒后才惊悚的问道:“等等……你能看穿我现在的境界?”
“嗯。”晁禹自然而然的说道:“四阶圆满,琉璃无垢的金丹正在蜕变,随时可能化为元婴,神魂强大无比,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内核,便能蜕化成元神,所以,你就是在下一秒晋级,我也不意外。”
句文茜沉默两秒,终于忍不住幽幽的说道:“可我一点也看不穿你的境界呢……别跟我说,你也四阶圆满了?”
“没呢,我才刚刚突破四阶,虽然渡虚、洞虚、破虚三大境都已经勘破,但就论境界还是四阶初期,金丹尚差点底蕴,差点积累才能晋级。”晁禹笑着说道:“至于你看不穿我的境界,该当是道果的原因吧。”
句文茜眉心这才展开:“差点忘了这茬,你可是三阶境界就凝聚道果的大奇葩。”
晁禹耸耸肩,随后将绿帽子从泥丸宫中取了出来,递给句文茜,问:“借你用用?”
“噢?”句文茜诧异道:“你可以将它随意借人了?”
“它本来就是大父的东西,大父几次给它灌输能量,便顺手将它的所有权彻底给了我。”晁禹解释道:“原先它还算是神槐借我的灵宝,但现在它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这样。”句文茜点点头。
犹豫一阵后,她也没再客气,说:“我确实挺需要它的,就不跟你瞎客套了,借我三天吧,三天后,我会把能量灌注满再还你……报酬的话……你还需要什么东西?”
“不用了,咱俩讲什么报酬,你可是我老师啊。”晁禹笑道:“你要真过意不去的话,教我点法术?我都已经四阶了,手头会的招数却寥寥无几,怪丢人的啊。”
“你不是想玩加特林吗?”句文茜也跟着笑道:“南无加特林菩萨,一息三千六百转,多霸气?”
“那我也不能啥情况都扛着加特林突突突吧?”晁禹耸肩:“那样也太莽了点。”
“为啥不能?”句文茜摊手说:“你的画风不就是莽吗?”
晁禹无言,想了想又说:“可加特林威力有限,三阶时用的很爽,四阶就不够用了撒。”
“不够强就加强呗。”句文茜轻笑:“加大灵力输出,加强枪身结构,再不行加大口径、体积,总能将威力给提高上去。”
晁禹眼前一亮。
句文茜见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卧槽,我随口说的,你不会真打算这么整吧?”
“中!”晁禹一拍手,将绿帽子塞进句文茜手中,说道:“我这就去找大父,让他牵线搭桥,好叫我能跟将作大匠搭上关系,我好跟他们探讨探讨。”
句文茜翻了个白眼。
然后晁禹便一溜烟跑了。
……
一个小时后,少府,将作大匠府。
晁禹和两名大匠目送晁错离开之后,目光便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面前的硕大的加特林机炮上。
高胖大匠搓搓掌心,瓮声瓮气的问道:“大庶长是想提升这机炮的威力,达到能轻易撕碎校尉的程度,是吗?”
“不太够。”晁禹想了想,说:“最好能撕碎杂号将军乃至重号上将军的程度,否则将来不免还要再加强,麻烦,一步到位最好了。”
“这……”矮瘦大将迟疑起来,过了片刻后,才接着说:“提高威力自然没有问题,体积倒也还算好办,但这成本就……会庞大到令人发指。”
高胖大匠默默计算起来,然后说道:“若要能撕碎杂号将军,子弹的成本将会上涨到每发子弹两万灵石的程度了。而如果要对重号上将军产生致命伤害的话,则每发子弹的成本起码涨到百万灵石,烧不起啊。”
矮瘦大将默默计算起来,然后说:“严格来说,这是综合成本,不仅仅只是子弹的成本,还综合考虑到了对机炮的损耗。”
“这么贵?”晁禹忍不住挠了挠脑壳。
这么贵的话,他可就烧不起了。毕竟五阶、六阶的对手,速度极快,瞄准是个大问题,自身境界与眼力不够的情况下只能靠半自动扫射来歼敌,耗费的子弹数量恐怕少不了。
平均十枚子弹能打中一人都很了不得了。
想了想,晁禹又问:“那么如果只针对校尉呢?”
“那能便宜不少,一枚子弹大约只需要五百灵石。而且以大庶长现在的实力,百发百中也不是难事儿。”
“这样,各帮我打造一套吧。”晁禹想了想后,说道:“针对杂号将军、重号上将军的,可以作为底牌,逼不得已的时候使用,将来我实力上去,经济力量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再拿来当主流武器用。”
总的来说,子弹价格虽然相当高昂,但相比修行到五阶、六阶耗费的资源而言,还是省了不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就像没能达到超凡境界的武者,辛苦习武二十年,耗费钱财不计其数,但一枚几块钱的手枪子弹就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耗资数百上千万的坦克,一枚反坦克地雷,或是一枚RPG,亦能威胁到坦克。
矛与盾的成本,本就不可同日而语的,修炼之身与破坏之道所消耗的资源也完全是两码事。
“也好。”两名大匠对视一眼,轻轻颔首,接着又问:“大庶长是要我们帮你做好,还是我们把方法教你,你自己打造?”
“自然是后者。”晁禹轻笑。
得鱼不如得渔具渔技,自己不可能长久的待在这个时空秘境当中,只有老老实实的和大匠学习炼器法门,掌握铸造加特林的核心技巧,往后再与句文茜和迟仲好好探讨探讨,他才能不断改进自己的加特林,加强自己的实力。
至于钱……
晁错已经出了。
就像上学时期,孩子要买课本买练习题,绝大多数家长都不会吝啬一样,晁禹想变强,只要条件允许,晁错也都会支持。
俩大匠便同时起身,并异口同声的说:“那么,请随我来。”
“且慢。”晁禹想了想,问:“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么?因为下一个望日,我有要事,耽误不得。”
“自然是耗费时间的。”高胖大匠轻笑道:“但今日主要目的,在于让大庶长对此有足够深刻的了解,能看得懂图纸,能知道各类材料的性质,即基础教育,想来不会耽误大庶长要事。”
“那便好。”晁禹颔首:“劳烦二位了。”
“不碍事,还得感谢大庶长一行人,给我们带来了全新的理念,让整个将作大匠府都活了起来。”矮瘦大将笑道:“枪炮导弹蘑菇弹,可真是奇思妙想啊,以往我等怎么就没想到呢?”
……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转眼,望日便已来临。
这天清晨,天还没亮,熏香一整夜的晁禹便起身跟着晁错入了宫,并在养心殿外等着。
他站的笔直,不敢有丝毫异动,虽然这个时候,礼法其实并不森严,跟皇帝随意些也无所谓,但他心中压力还是蛮大。
毕竟他的道果有点犯忌讳。
反正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尽量避免被人挑出刺来。当然,要因左脚先迈入宫殿而获罪的话,那也没辙,只能认命。
等了约莫两个小时,太阳已然升起,才有宦官传他入殿——他当时愣了一瞬,因为完全没看到景帝从宣室殿回到养心殿。
但他没迟疑太久,很快便随着宦官,除去鞋履与腰间装饰用的汉剑,并顺手递给宦官两枚灵晶,便入了养心殿,尔后恭敬的对景帝行了个礼。
嗯,汉家天下,不兴跪礼,贸然跪下反而让人不喜,倒是个好事儿,毕竟现代人在跪拜方面心里都有点别扭。
刘启抬手,淡然道:“坐吧,坐下说话。”
“谢陛下。”晁禹微微躬身,尔后走到一旁,在矮案边上跪坐而下,然后看向刘启。
其实他有点好奇,这位陛下召见他所为何事。
想来大概率应该和他道果有关了。
这可真让人头秃,总不能像皇帝宣扬**,那样会死的。
不久后,倒是刘启先发话了。
一开口,他便直说:“卿以为,吾这大汉江山,何如?”
晁禹又是一愣,没想到刘启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琢磨两秒,他便立刻回答:“地大物博,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刘启轻笑起来,尔后摇摇头:“年初才刚刚爆发了七国之乱,这算哪门子的国泰民安?就算七国大乱,剩下那些诸侯王呐,也一个个不安分得紧!”
晁禹眨眨眼睛,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国”,与后世理解貌似不太一样。
此时的“国”,指的是诸侯王的封地,大国地位约等于郡,小国的政治地位则约等于县,也即是封国。
而整个大汉,对应的应该是“朝”或者“天下”。
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个天下。
也唯有至少名义上一统了中原地区的“帝国”,有资格换做皇朝,是以三国时期,除魏以外,都只能叫国,而不能叫朝,三国被称之为三国,而不是三朝。
三国两晋,也称魏晋时期,除了晋窃取了大魏江山,两朝一脉相承外,也是因为大魏一统中原,有资格称朝。
历史上仅有两个例外,一是南北朝,二是大怂朝。不过这两者,严格来说也不算例外,南北朝中南方四朝,也算统一过中原,而北怂同样将中原地区拿了下来,硬要算倒也没毛病。
片刻后,刘启又说:“卿以为,我大汉百姓,何如?可否富强?”
晁禹眼珠子一转,忽然响起史记对文景之治的记载,立刻便说:
“自然是富强的,天下富足,万民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就小民所见:京师之钱万巨,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不可食。此实乃开天辟地以来,最为富足之时了。”
“那只是你所见。”出乎意料的,刘启却轻轻摇头,说:“你看不到的地方,仍旧有不少惨状。太仓之粟虽足,然天下仍有饥荒者;钱币万巨,也只能呆在钱库里腐朽。”
晁禹眨眨眼睛,有些搞不懂刘启的意思了。
这时刘启又说:“还有那子钱商人,更是猖獗,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古有周赧王债台高筑,今有条侯周亚夫借贷打仗……如此风气,让朕触目惊心,此时虽未有大乱,但长此以往,不堪设想。”
晁禹愕然。
听上去,子钱商人的意思,该是指放高利贷的吧?
话说回来,景帝竟然这么牛批,真就知微见着了?
但仔细想想,似乎景帝挺喜欢白龙鱼服,微服私访啥的,当太子时就喜欢到处晃悠,能看见些许大臣并不想让他见着的景象,也很正常。
也只有真正体会过民间疾苦的皇帝,才会一生节俭,努力充实国库与自己的私库。
文帝如此,景帝亦如是。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该怎么回答景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