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喝这种茶吗?”黄志澄的兴致变高了。
“味道挺不错的。”方昊又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感觉和安化黑茶相比,茶的干香明显一些,但茶汤口感方面会比较燥口一点。”
“行家啊。”黄志澄竖了竖大拇指:“其实它们的加工工艺都是差不多的,只是由于地理原因,泾阳那边干燥,安化那边潮湿,导致两地茶叶的转化有差别,简单的来说,泾阳茯茶香气转变更好,安化黑茶的口感转变会更好。
于是,一些爱好者和好事者就开始争论,到底是泾阳茯茶好,还是安化黑茶好,但所谓茶无好坏,适口为珍,没必要一定分出个好坏来。稍等,我去把茶砖拿过来。”
唐鸣山笑嘻嘻地说:“嘿嘿,看吧,黄哥又要向你推销泾阳茯茶了。”
“你小子说的我好像是黑心茶商一样。”
黄志澄走了过来,把茶砖放到桌上:“这上面的一点一点的,就是茯茶的金花了,这是高品质的表现。”
方昊凑上前仔细观察,只见其色泽黑褐油润,上面布满了金黄色的花粉一样的物质,就是茯茶金花。
“金花”是什么?其实就是一种金花菌落。
据说有一位茶商在运输过程中,不慎将茶叶掉到了泾河中,后来发现这部分茶叶竟然长出了金黄色的斑点,特别地,这种带“金花”的茶味道独特,品质优良,广受喜爱。后来在不断的摸索中,终于有了成熟的工艺,形成了泾阳茯砖茶这个品牌。
而这个“金花”就指的是因特殊工艺生成的金花菌,泾阳茯茶就是以此闻名。
黄志澄接着说道:“小山说我推销茶味到也不假,安惠的老家就在泾阳,她的一位表哥一家就是制作泾阳茯茶的,这茶就是他家做的,由于销路不是很好,我就帮着推销一下。”
方昊听了有些奇怪:“在这之前,我没有喝过泾阳茯茶,但茶叶的好坏,无非是看四个方面,香气、汤色、滋味、叶底,这四个方面,我认为这款茶都是出色的,这样的好茶难道还卖不出去?”
黄志澄叹道:“现在的茶叶种类实在太多了,光是品质好,不懂得营销也是枉然,安惠的这位表哥论起制作茯茶的技术,顶呱呱,但提起营销来,简直无话可说。你能想象,客户订了一批茶,临到交货时,他却因为觉得品质稍稍有些瑕疵,让客户等下批次的货吗?”
方昊说:“这应该是追求品质的表现吧?”
黄志澄笑着摇了摇头:“客户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好奇茶的品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就品尝了,结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提出了质疑,安惠的表哥随后就指出了问题出在哪,把客户给说乐了。”
说到这里,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那天的茶叶我也喝过,只是香气比现在泡的淡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一般也只有吕茶师,或是味觉十分灵敏的人才能偿出来。
你说就这么一点小问题,那客户能愿意等下批次吗?但他偏不同意交货,最后把客户气走了。你说这到底是匠心还是偏执?”
唐鸣山说:“我看他就是属于没事硬给自己找事那这种类型。”
方昊也觉得安惠的表哥太偏执了,想要高标准是正常的,但再怎么样的高标准,总会有适当的弹性,再精密的零件都有加工误差。但也不得不说,安惠表哥这样的性格,也使得他制作的茶能有高品质。
黄志澄继续说:“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改是改不掉了,因为他的倔脾气,得罪过不少茶商,生意自然好不到哪去。但他做的茯茶确实非常不错,而且只要他认可的茶叶,品质非常稳定,所以我有时候会向朋友推荐一下。”
“行啊,你给我发十块到京城吧。”
方昊写下快递的地址,他也觉得这个茶确实不错,回头可以作为礼物送人,而且京城气候干燥,保存茯茶不麻烦,不像他的家乡金城,保存不当容易变质。
大家喝茶聊天,很快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鲁大愚总算姗姗来迟,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鲁秀杰。父子俩长得非常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鲁秀杰看到方昊,脸色相当不好看,眼神也带着仇恨,昨天鲁大愚知道了此事后,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不说,要不是他妈拉着,屁股差点被打烂。
因此,现在的他和方昊之前,可谓是新仇旧恨,能有好脸色才怪。
黄志澄算是中间人的角色,他给双方做了介绍。
方昊趁着鲁大愚握手的时候,观察这个人,鲁大愚一直笑呵呵的,看起来十分和气,对他没有一丝怨恨,但这可能吗?
方昊觉得如果换成是他,哪怕是儿子的问题,他也做不到像鲁大愚这样,看起来一点芥蒂都没有。
看来,这鲁大愚就是个笑面虎啊!
当然,不管鲁大愚是不是笑面虎,方昊还是按照心里的想法行事,今天不让鲁秀杰长记性是不可能的。
“还不给方先生道歉!”鲁大愚猛地把儿子拉到身边。
鲁秀杰心里很愤怒,差不多是咬牙切齿地给方昊道了歉:“对不起。”
这样的表现,像是真诚的样子吗?
方昊很想反问一句,只是鲁秀杰这种人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他淡淡地说道:“对我来说,履行了协议就是最诚挚的道歉。”
鲁秀杰狠狠地瞪着方昊,就好像要吃了方昊一样。
“大家先坐下来再说吧。”黄志澄笑着请大家入座,随后说道:“鲁掌柜,事情你已经了解了,还请你给出一个章程来,这事怎么解决?”
鲁大愚还是保持着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这要问一下,方先生的想法了。”
方昊风轻云淡地说道:“按我的想法,肯定是按照协议上的内容来,这样教训也更深刻,说不定能让鲁公子从此悔过自新,成功做出一番事业,就看鲁掌柜舍不舍得了。”
“白日做梦!”鲁大愚心中怒吼。
鲁秀杰更是握住了拳头,黄志澄担心他再受一些刺激,拳头就要打到方昊脸上去了,因此紧盯着对方手上的动作。
不同于内心的愤怒,鲁大愚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实不相瞒,我也想给他一个这么深刻的教训,但无奈这已经超过了我们可承受的范围了,还请方先生能理解。”
说到这,鲁大愚的微笑变成了苦笑。
方昊都懒得跟对方啰嗦,直言道:“鲁掌柜,咱们的时间都很宝贵,而且相信你们也不想看到我,大家不用这么打哑谜,你就说,你们能拿出什么?”
鲁大愚笑呵呵地说:“看来方先生是个爽快人,我呢,今天带来三样东西,其中有一件是赝品,要是方先生能把赝品选出来,那剩下两件真品,我就送给你!并且,我可以保证,这两件正品的价值,肯定高于一百万!如果选错了,那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方昊淡淡地说道:“鲁掌柜,你这是欺负我啊!”
鲁大愚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欺负你?这从何说起?”
方昊说:“要是你带来的是三种不同类型的古玩,你觉得我能认得出吗?”
鲁大愚笑着说道:“不是都说方先生眼力好,都能从赵葫芦手里捡漏嘛?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唐鸣山对着方昊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他没有向鲁大愚提起过。
方昊也相信唐鸣山不会乱说,这么看来,鲁大愚是向别人打听过他了,而且还能知道他捡漏的事,说明这件事情传的已经很广了。
果然,像这种捡大漏的趣闻,在古玩圈传播的速度非常快。
方昊淡淡地说道:“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方先生,你这是难为我啊!”鲁大愚挠了挠头:“实在不行,也只能让这个蠢货吃些苦头了。”
鲁秀杰看着方昊,双手松了紧,紧了松,显示出他心里的紧张,他对自己的父亲太了解了,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在父亲心里还有些位置,而这次的事情让他彻底明白过来,只要有钱赚,他这个儿子完全是可以拿来卖的。
因此,他现在生怕方昊不答应,然后就去法院起诉,他很有可能会成为老赖,那他后半辈子可就真的没了。
方昊其实也想给鲁秀杰一个教训,让他尝尝成为老赖的滋味,但话又说回来,去法院起诉费时又费力还费钱,他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而且,万一鲁秀杰破罐子破摔,不把老赖的身份当回事,难不成还能杀了鲁秀杰?
方昊心里有了决定:“有个问题,要是这三样东西里面,只有一件真品,或者干脆没有一件是真的呢?”
鲁大愚当即表示:“这三件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不可能出现你说的情况!”
“鲁掌柜,不是我怀疑你的眼力,我和贵公子的协议是怎么产生的?”方昊哂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