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言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半晌,攥紧的拳头这才松开。
罢了!
本来也该死。
“要不了多久,这儿肯定会引来官兵的,我们赶快离开吧!”宇文言走到舒晚身边,对她说道。
舒晚抬眼,静静的看着他。
她眼睛里的茫然若失,让宇文言有那么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自我怀疑,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
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
这本来就是他的宿命!
“是啊,人世间的感情这么真挚美好!”舒晚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要被那层冷冰冰的枷锁束缚着呢?至高无上的权势,就胜过一切吗?”
闻言,宇文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只觉得舒晚已经看穿了他,但是舒晚接下来没有任何的反应了,他这样的窘迫又才消散。
“走吧!”他抓着舒晚的手臂,往外走,身后的一切仿佛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舒晚没说话,也没挣扎,看着走在她前面一步的宇文言,她突然有一个想法。
于建宁怎么可能会让舒晚一个人跟着宇文言离开,所以自然是紧追不舍,并且阻止宇文言带走她。
两个男人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表哥,你先回去!”舒晚按住于建宁手中的剑,“你回去,帮我把她葬了吧!她是为我而死!”
“不行,你不能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走!”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于建宁真想指着舒晚的鼻子骂了一顿。
“听我的!”舒晚强调,“把她葬了。”
“不可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于建宁不让步。
“文公子又不会对我怎么样!对吧,文公子?”舒晚忽然笑道。
“当然。”宇文言答,“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朋友!”他这句话是对舒晚说的,也是对于建宁说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于建宁冷着声音开口,看着于建宁。
“文公子,你等我一下!”舒晚说着就扯着于建宁往一边走,“你跟我过来。”
舒晚带着于建宁走了百十来米,确保宇文言听不见他们说话,这才开口。
“我不止是要你去把人葬了,我还要你去一趟北朔,查清楚这位和亲公主的身份,尽可能的多带一些信息回来!”舒晚认真的叮嘱。
“你想要做什么?”于建宁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要代替她,去赤炎和亲!”舒晚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于建宁差点跳了起来,“你疯了。”疯了疯了,舒晚真的疯了,早知道,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舒晚那些无理的要求,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情况。
“我想,这是我们正大光明进入赤炎救容辰的最好的机会!我可以借这个身份,接近宇文言这些人,更容易得到线索!”
而且,舒晚是真的心疼那个可怜的公主。
她的亲人不想她嫁去赤炎,宇文言也不想让她嫁。
那舒晚就偏偏不如这些人的愿,她非要叫这些人不如意。
“太危险了!你进去了然后怎么办!”于建宁觉得舒晚太单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说你是公主你就是了吗?被查到你就是个死无全尸!”他有种把舒晚打晕杠走的冲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舒晚站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站在对面的宇文言,“并且,我要接近宇文言,然后杀了他!”这个宇文言,必须死!
“可是这太危险了。”于建宁知道她的意思和决心,可是他觉得,他不能让舒晚处于危险的境地当中,只要先保证舒晚的安全,然后再慢慢谋划。
“我们没有时间了。”舒晚当然明白他的顾虑,“只有抓住这个机会,我们才能救容辰出来,好了,再说下去,宇文言就要起疑了,就按我说的做,如果你真的不想我死的话,就别再磨蹭了。”她说着,就往回走了。
“舒……”于建宁还想叫她,但是又怕会露馅,所以只能放她走了,心中已经把舒晚暴揍了一顿。
为了舒晚这条小命,于建宁只能含恨离开。
“摊上这么个事,接下来身边怕是不会清净了!只怕要麻烦文公子护送一段了。”
舒晚这时已经平静了许多,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看不见之前那种冷漠疏离的情绪了。
“好,舒姑娘想去哪里,在下陪着你去!”宇文言满口答应。
“赤炎皇城!”舒晚言简意赅的回答。
“不知舒姑娘为何突然想起来要去皇城?”宇文言有些诧异。
“替那位可怜的公主去看看!”舒晚淡淡的开口,“她说,她非常期待嫁去赤炎以后的生活,想去看看赤炎与北朔有什么不同!但是她去不了了,所以要我替她去看看!”舒晚平静得,如同不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那场杀戮。
“好!”宇文言顿了顿,这才有些欲言又止的开口。
“走吧。”舒晚说着就抬脚。
“在下有些好奇,舒姑娘是如何说服于公子的!”宇文言看了看于建宁离开的方向,那儿已经见不到人了,这才问道。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舒晚随口瞎掰。
“咳咳!”宇文言被呛了一下,“这样啊!”他还真是没有料到舒晚会这样回答。
“是啊,文公子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舒晚又问。
“愿闻其详!”宇文言笑道。
“他说他这就去帮我把人好好安葬!”
宇文言被噎了一下,没再说话。
“需不需要我让齐修去帮他一把?”过了半晌,宇文言实在是觉得有点压抑,所以开口找话题。
“不用了,他一个人可以。”舒晚果断的拒绝,“文公子你不用操心这些,若是可以的话,麻烦文公子你把我带回客栈,再帮我找个大夫!”舒晚身上的伤口,钻心的疼。
“抱歉,是我疏忽了。”宇文言向她道歉。
“没事,文公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舒晚勾着嘴角笑,“伤我的人又不是文公子派来的,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话外之音很简直不要太明显。
宇文言不明白舒晚究竟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所以,他选择不搭话。
回到客栈之后,宇文言找的大夫很快就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边境太小,宇文言给她找的大夫,还是那个陈大夫。
又一次被人提着衣领揪过来的陈大夫,看见舒晚的时候颇为无奈,这姑娘怎么今天被怀孕,明天受重伤是呢,还能不能好了。
他默默地给舒晚处理伤口,说是处理伤口,但是她也只是稍微就着伤到的地方把衣服剪开一点,用纱布把血迹擦了之后,就洒上药粉给她用一块纱布包扎上了。
“姑娘你这伤不要着水,不要碰辛辣的食物,这只手臂不要拿重物,切记不要再造成二次伤害了,否则,手臂废了也是有的!”陈大夫郑重严肃的叮嘱道。
“好,谢谢大夫!”舒晚开口道谢。
陈大夫很快就离开了,屋子里还剩舒晚,宇文言和一个茫然无措的小菊。
“小菊,麻烦你下去帮我打点热水来。”舒晚有点困,她想睡觉啊,但是现在这一身,实在是睡不下去。
“噢,是。”小菊领命之后,就下去了。
宇文言杵在屋子里。
“文公子,敢问你家中可有妻妾?”夜色下,舒晚的脸色有种朦胧的美,因为受伤的缘故,脸色又有点苍白,看去更加的让人忍不住的有些怜惜。
宇文言脑袋顶上,犹如有一道猛雷闪下来,砸得他脑子里非常蒙圈。
不知道舒晚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莫非她……
怨不得宇文言会这样想,的确是舒晚这样问,实在是太令人有遐想的空间了。
再加上舒晚今天把于建宁叫走了,自己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走的行为。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女子,这样做,不是对他有意,还会有什么意义在里面,。
“在下不曾娶妻!”他有点紧张的回答舒晚,他第一次在说话的时候这么手足无措,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何时会这么局促过!
“那你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舒晚又问。
“没……没有!”宇文言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
该死!
她问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他些什么吗?
宇文言悄悄的深呼几口气,不停的在脑子里思考,如果舒晚接下来要问一下奇怪的问题,他要怎么回答。
他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
并且他对舒晚,应该没有那样的心思。
如果舒晚说心悦他之类的话,他要怎么办呢?直接拒绝吗?那样是不是不太好?女孩子脸皮薄,万一他说话太直接?她会不会想不开?
那他要勉强半推半就吗?把她收了?反正她也不是养不起一个舒晚!
就在他脑子里正天人交战的时候,舒晚又开口了。
“那文公子还留在我房里,是要看着我换衣服吗?”她有些调侃的开口,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那文公子可得对我负责啊,可不能做那起不负责任的人哦!”她作势就还真的准备伸手去解腰带了。
宇文言发誓,他当时差点被舒晚的这些虎狼之词吓得栽了一个跟头,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对不起对不起,舒姑娘,在下告退!”他紧闭双眼,话都没说完,转身就落荒而逃。
等他跑了之后,舒晚脸上的笑意才彻底垮了下来,然后自己把染血的衣服换了下来。
宇文言逃也似的逃回房间之后,脸上还是烫得跟火烧一样,一直烧到耳根后面。
他的心还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他这是,被舒晚给……调戏了吗?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给调戏了!
舒晚她……这个人……为什么这样……不同寻常女子?
这一晚上,宇文言失眠了。
所以第二天,他顶着一个熊猫眼出去见人。
“早啊,文公子!”舒晚笑着和他打招呼。
“早!”宇文还是不敢直视她。
直到坐下来吃饭之后,舒晚还是一如既往,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之色,聊天做事还和无事人一样,就好像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宇文言慢慢的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也当做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好。
舒晚一个女孩子都不在乎,他若是还耿耿于怀,倒显得他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于是不管心里怎么想,二人面上依旧谈笑风生。
只是骗不了人的是,他心中久久无法平息。
以至于这份莫名的情绪,在他们启程前往赤炎皇城之后好几日,他都尽量不和舒晚多说话。
他坚决不回会主动和舒晚说话,舒晚若和他说话,他就一板一眼的回答,坚决不多说一个字。
舒晚不用知道他的心声,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心中暗自好笑之余,只冷眼旁观。
顾忌着舒晚的伤,马车走得很慢,走到京城的时候,已经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舒晚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期间舒晚到也听到了一部分宇文言的手下齐修的心声,但是没有半点关于容辰的事。
舒晚心中直叹气。
这日中午,他们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京城。
宇文言把她送客栈之后,他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舒姑娘,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宇文言开口道别。
“后会有期!”舒晚笑,“文公子,我独自一人初来乍到,肯定会有诸多不便,以后还得指望文公子出手相助呢,比较,我们可是朋友!”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舒晚已经问出来他是京城人士,所以自然而然要这样说。
“没有问题,舒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说一声,在下一定倾囊相助!”宇文言豪迈的开口崩保证。
“口说无凭,我可不信!文公子你可得给我个信物才好!”舒晚吐了吐舌头,然后眼睛瞥到宇文言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然后就趁他不注意伸手一把拽了下来,“我看要不就这个吧,我看你一直把这个系在腰上,作为信物,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