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家主书房。
陈星海目光沉静,默默地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事情。
昂贵的红木门被从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秦老,都安顿好了么?”陈星海抬起头。
秦老递给陈星海一卷写满文字的纸,说:“老爷,都安顿好了,除了几个酩酊大醉的,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
“这卷宣纸,是我们家的门客,对今天参与聚会的每个人做出的分析,您看一看。”
陈星海点点头,打开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每个人的特点和性格分析,高贤和冯锦的名字也赫然在内。
“喝醉的那几个,就可以排除到核心之外了。”陈星海淡淡地说。
秦老笑道:“那是自然,都是些不堪一用之辈。”
“特别是那个姓叶的小子,居然吵着要让服侍他的婢女侍寝。”
陈星海眉头微皱,问道:“然后呢?”
秦老说:“当然是如他所愿了,年轻人呐,还是把持不住。”
“如果世人都像他一样傻,那我们家的狗群可就壮大了,呵呵。”
陈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叶姓青年这一睡,就把自己整个人生给睡了进去。
陈星海放下宣纸,叹了口气,道:“这个世界还是聪明人比较多,今天这次宴会,看起来和和睦睦,其实都是各怀鬼胎。”
“不过有的时候,聪明人倒是更加容易用利益捆绑起来。”
顿了顿,陈星海又问道:“廖家那位公子呢,还有高贤。”
秦老想了想说:“廖公子离开之后,去县城的聚春楼消遣去了。”
“至于那个秀才高贤,他出门之后,就跟冯锦急急忙忙的坐上了马车,看那方向,是直接驶向城外去的。”
陈星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说道:“秦老,你们对于这个秀才的分析,偏离得有点大啊。”
秦老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堆,带着苦色,说:“确实如此,不过按照我们打听的情况来看,他真的就是一个迂腐到家的酸秀才。”
“这在通云里都是出了名的。”
陈星海默不作声,他也感到有些奇怪,今天的计划本应该是非常完美地,高贤的变化,让他失去了些许的手段。
“或许...是李光宗和他说了些什么,才导致了他性格有所改变。”秦老猜测着说。
陈星海想了想,摇了摇头,说:“算了,他只是一个小角色罢了,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便是。”
“不过他今天所说的话...”
陈星海说着,眼神逐渐透露出一丝凶光。
秦老眨巴着眼睛,随后恍然道:“老爷,您是在担心,高贤真的不涨价售卖货物吗?”
“他若是真的这么做,只能说明,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不用太过担心吧?”
秦老有些不以为意地说。
“我反倒觉得,您应该多注意注意廖家的那位公子,如果他从中作梗的话,恐怕会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陈星海摇摇头,说:“我自然不会担心这么一个小角色,只不过这个小子,总给我一股邪乎的感觉。”
“在面对我为难他的时候,他自始至终,都丝毫不怵,好像有所依仗的样子。”
“后面盯紧他吧,别出什么幺蛾子。”
秦老心里觉得陈星海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还是遵命行事。
“老爷,今天您对冯锦和高贤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了呢?”
“高贤是李光宗的亲妹夫,而冯锦,我看他跟二小姐也是真心相爱的。”
秦老试探着说。
陈星海冷哼一声,道:“冯锦那小子,不过就是个想利用蚕儿的小瘪三,就他那点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若是不给点教训,免不了以后蹬鼻子上脸。”
“至于那个高贤,的确是有些失算了,本想借势把他拉到我们这条船上,以后用他来掣肘李光宗的,没想到他这么小心。”
“也没想到廖池会在中途掺上一脚,哼,这笔账,我迟早要跟廖家算一算。”
秦老叹了口气,这其中也和他们这群智囊团的错误分析有关。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陈星海摆摆手道:“没事,现在大局已定,抓紧接下来的部署就成,忙了几天,你也去休息吧。”
秦老得令,躬身走了出去,陈星海站在窗口,挺拔的背影遮蔽了照射进书房的太阳。
康阳县,越来越热闹了。
原本就是个人口众多的大县,如今更是有许多人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风声,入住进来。
就连县城大门附近的茶水铺,也是熙熙攘攘。
生意火爆,茶水铺的老板,喜气洋洋,走路都带风。
高贤的马车行驶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让江鹏带着冯锦先行离开了,随后走了进去。
“哎,这位爷,您请坐!”店小二喜眉笑眼地迎了上来,高贤一身华贵的装束,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我约了人。”高贤淡淡地说,然后环顾四周,在一个角落中,发现了自己今天的目标。
那是一个穿着棉服的青年,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
跟其他茶客不同的是,他的桌面上,摆满了纸笔和书籍,仿佛他不是来这里喝茶,而是来做学问的一样。
高贤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他的对面。
青年回过神来,看见高贤,连忙起身,恭敬地施礼道:“先生,您终于来了。”
高贤淡淡地看着他,这个青年,正是在两个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学院学生,张之刻。
前些日子,高贤收到了张之刻寄来的一封信。
在那封信里,张之刻对于高贤,满是恭敬和溢美之词,最后留言,如果高贤有时间的话,期望能与他一见。
地点,正是这家茶水铺。
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高贤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看来自己当初无意间点燃的这颗火苗,有了些许的成长。
于是当即回信,今天会前来,与他相见。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高贤示意他坐下,问道。
张之刻给高贤添上一杯茶水,然后坐了下来,说:“是店里的小二,他大概记得先生您的样子,然后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您住在通云里。”
“我不敢贸然打扰,所以才给您写了一封信,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张之刻恭恭敬敬地说。
“还挺不容易的。”高贤喝了一口茶。
茶水没有他在陈府喝得那杯香甜,但是有种清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