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涂打了菜回来,看到不远处陈砚显坐在那里,周鲤和他隔着成排的座位,一个在窗边,一个在中间,各自埋头吃饭,谁也不搭理。
小姑娘和自己舍友在一起,吃饭时还不忘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十分热闹,这样一比,安静坐在那的陈砚显就显得形单影只。
季涂把餐盘在他面前放下,意味深长打趣,“怎么,又吵架了?”
“没有。”陈砚显冷淡说。
“也是,通常都是你自己生气。”季涂说,陈砚显抬起黑眸没什么情绪地看他一眼。
“该说的就说,该做的就做,心思不要藏这么深。”季涂不管陈砚显越来越沉的脸,自顾自的,“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特意大老远跑来三食堂,就是为了和她巧遇。”
“谁说我是为了她的。”陈砚显一听,冷声道。
季涂拿勺子敲了敲餐盘,眉梢轻挑起,“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学校只有三食堂会有红烧小排,我可每次碰到周鲤都见她盘里装着呢。”
“.........”
陈砚显不说话了,闷头吃饭,季涂见好就收,嘴里却不由自主哼起了歌“她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她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闭嘴!”陈砚显忍无可忍,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季涂悻悻止住歌声,有点小小的意犹未尽。
后面怎么唱的来着?
......
宁市迎来大降温不久,期末考试周来临,a大在学业方面颇为严格,挂科一律重修,次数太多不仅会影响毕业,可能还要留级,和下届的学弟学妹一起上课,极其羞辱。
各科目的老师一律不给划重点,试卷出得千奇百怪,学生们苦不堪言,就连周鲤这种平日里蒙混应付的人都开始泡起了图书馆。
405宿舍在学霸赵欢欢的带领下,每天早出晚归,清晨天还没亮闹钟就先响,在窗外透入的朦胧光线中摸起来刷牙洗脸,一同出门。
如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坚持到了考试结束那天,走出教学楼那一刻,几人仰面深呼吸了一口,此刻冷冽的空气都充斥着自由的味道。
当晚,一群人忍不住去外头狂欢庆祝,吃完火锅之后还意犹未尽,去隔壁楼上ktv开了个小包间,音乐声震耳欲聋,徐玥抱着话筒唱得醉生梦死。
在这嘈杂喧闹中,周鲤自然没有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等到夜里结束,她拿起手机一看,上头有五六个陈砚显的未接来电。
不知为何,她就一阵心虚涌起,有种出去贪玩被家长抓到还忽略了对方信息的慌张感。
周鲤连忙对前头三人打了个招呼,自己走在最后面,默默给陈砚显拨回电话。
“喂。”对面声音莫名冷淡,只一个字就没下文,留出来的沉默像是在等着她自己供述。
周鲤一五一十地冲他汇报,“我们宿舍今天出来吃饭聚餐,刚刚在唱歌,声音太大没听见。”
“你们四个?”他语调低沉,听不出喜怒。
“是的。”
“现在回学校了没有?”
“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又是短暂的沉默,周鲤不由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砚显顿了下,“没事。”又继续,“后天的火车你别忘了,这两天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带回家的,我陪你一起去。”
“没关系没关系,欢欢她们可以陪我,我们刚好都要买点特产回家。”周鲤一听,满不在乎的语气,陈砚显都可以想象出她在那头大手一挥的模样了。
他胸口闷着一股郁气,呼吸不畅,许久,才缓缓吐出。
“好。”
她大概不会注意,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宿舍,陈砚显一把扔掉手机,从架子上利落扯下衣物,走进浴室。
回荔城当天,风和日丽,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和煦温暖,周鲤穿着牛角扣棕色大衣,头发分成两边扎成了小辫,巴掌大脸,杏核眼,嘴唇带着天然红润,几缕刘海下双眼皮形状很漂亮,在尾部拉成扇形。很像写真里的日系美少女。
过了十八岁生日的她,脸上仅有的那点婴儿肥褪去,真真正正出落成少女的模样了。
陈砚显一点点感受着她的变化,像是看着一朵打苞的花在他眼前慢慢舒展绽放,心里某处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焦虑。
是否有一天,她会站在他面前,目光清明。
“陈砚显,我有真正喜欢的人了。”
只不过一瞬,陈砚显就推翻了自己这个假设。
有他在,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两人打车抵达火车站,距离发车时间还早,临近春运,候车厅人头攒动,周鲤提前到超市采购了一大包零食,此时坐在蓝色硬塑胶椅上,窸窸窣窣开始掏书包。
果冻,酸奶,泡椒鸡爪豆干牛肉...
里头一应俱全。
陈砚显看她塞得满满鼓起来的腮帮子,埋头翻找,忙着吃东西的熊样,心底盈满的担忧都像是错觉。
是他杞人忧天了。
只有五个小时的车程,两人买的是双人硬座,周鲤占据了窗边位置,陈砚显把两人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在她旁边坐下。
临近出发,车厢内陆陆续续开始坐满,周围人多了起来,周鲤对面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样子。
两人先是随意打量了他们一眼,接着坐下来,周鲤听到那个女生叫他哥。原来是兄妹。
火车呜的一声,晃晃悠悠开始动作,窗外风景渐渐后退,周鲤方才吃得撑到了,此时手里拿着瓶养乐多在喝,眼睛看着外头不断变化的丛山树影。
陈砚显在垂眸翻看手机。
火车行驶了一会,周遭不知不觉安静许多,正是中午时分,融融日光熏得人想睡,周鲤打了个哈欠,在书包口袋摸了摸,没找到自己耳机。
“陈砚显,你带耳机了吗?”她稍侧过头问,陈砚显静了两秒,抬起脸。
“我自己要听。”
“......”
“不过...”他又说,“我可以给你分一只。”
“.........”
周鲤惯来喜欢两只耳机一起听,这样才有感觉,闻言,很有骨气。
“不用了!谢谢!”
不知为何,陈砚显的脸却一下沉了几分。
周鲤也不怕他,百无聊赖地又开始翻书包,从里头扒拉出一大袋冰糖桔,借由美食抚平内心苦闷。
她把袋子拆开,正准备拿橘子,看了看对面的人又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一秒,把袋子往前移了移,礼貌发出邀请。
“要不要吃橘子?”
“啊,不用了谢谢。”那个女孩子的哥哥立即摆手说,周鲤朝他抿唇一笑,心安理得地自己吃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柑橘清香,淡淡的,清新提神。
那女孩眼珠子在两人身上骨碌碌打量一圈,突然开口,“你们也是兄妹吗?”
两人动作如出一辙的顿住了,陈砚显先抬眼,淡淡扫过她,一言不发。
周鲤立刻解释,“不是不是。”
“那是同学吗?”女孩仍旧追问,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看我们都差不多大的样子,哦对了,我和我哥在c大读书,是不是很巧,我们刚好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她很健谈,笑起来的模样灿烂可爱,像向日葵。
周鲤就喜欢这种漂亮的小姑娘,见状态度也亲和许多。
“是好巧,我们也是在同一所学校。”
“也是宁市吗?南大?”她观察着两人表情,声音里带了不可思议,“不会是a大吧,好厉害。”
“还行吧,高考的时候运气好。”周鲤羞愧难当,指了指陈砚显,“他比较厉害,他是学霸。”
女孩顺势把目光放到了陈砚显身上,眼睛一动不动定在他脸上,直勾勾的,这下连周鲤都看出了不对。
“原来你不仅长得帅还是学霸。”她感慨,语气带了崇拜,“果然帅哥都是万能的。”
未等其他几人回答,她已经拿出了手机,笑容比起方才不知道灿烂了多少倍,就连声音都放得十分可爱。
“能不能加个微信啊,我下次有不懂的东西可以问问你。”
“.........”
“.........”
陈砚显没有说话,只把目光转到周鲤身上,她瞪圆了眼睛,明显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
空气一时有些沉默,见他没反应,女孩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看着陈砚显,“是太突然了吗?不好意思啊,我周围都是学渣,难得遇到一个学习厉害的,所以就想认识一下。”
“你放心,平时我不会去主动打扰你的。”她说着,又把手机往前递了一分,旁边那个男生似乎有点看不过去,偷偷扯了她两下衣角,女孩充耳不闻。
周鲤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定在了那部粉色小巧的手机上面,突然出声。
“那个...”
几人纷纷朝她看来。
周鲤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陈砚显手臂,看着她,“可能不是很方便。”
“嗯?”
“因为他有女朋友了,就是我。”
“.........”
那女孩顿时有一秒难堪,又很快调整如常,笑了笑,心态很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呀,只是想留个联系方式而已,不方便吗?”
她看向的却是陈砚显,男生神情没有什么波动,“嗯”了一声,丝毫不留情面。
“不方便。”
“那好吧。”她终于收回手,似乎还有点遗憾。
火车晃晃荡荡,四人仍旧是相对而坐,她视线在陈砚显身上转悠几下,又落回到周鲤,和先前无二的态度。
“橘子甜吗?车里的空气好像有点不太好闻。”
周鲤闷着脑袋坐在那里,很不想搭理她,但历来的家教让她无法做出这么没礼貌的事情,闻言,只冷淡地“嗯”了一个字。
“我可以吃一个吗?”她又问,甚至有点想要伸手过去拿的倾向,周鲤突然一骨碌坐起,把面前袋子一把揽到自己身前,迅速系好。
“我刚刚想起来,这橘子是买给我妈妈吃的,所以不能给你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紧紧抱住那袋橘子,这下对面两人表情彻底维持不住,女孩沉着脸,不动了。
气氛僵硬,还有种隐隐的对抗和剑拔弩张,坐在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砚显忽的一笑,响动颇为惹眼。
只见他看着周鲤,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两把,神情宠溺又无奈,温柔极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在一起多久了还是这么爱吃醋,行了,回去我只给你一个人看总可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鲤: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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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曲小蛐
1.
唐家有两个女儿。
外人只听说过大小姐唐珞浅,长得漂亮,还订了和骆家少爷骆湛的婚约,人人艳羡。
少有人知唐家还有个眼睛失明的小女儿,叫唐染。
唐染16岁生日礼是一个仿生机器人。
机器人到的那天,一家人都在前厅陪姐姐唐珞浅准备迎接第一次登门的骆湛,唐染独自在偏宅,摸索着去看她的机器人。
骆湛站在混沌的黑暗里,许久后开口。
“晚上好,主人。”
2.
骆湛家世好,祸害脸,头脑顶尖,是ai领域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但没人站得到他身边。
原因只有一个:骆湛喜欢美人眼。
而长一双让他喜欢的眼,难比攀天。
后来骆湛和兄长打了个赌,赌约是给唐家那个小瞎子冒充两个月的仿生机器人。
——他没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小瞎子身上。
3.
再后来传开,说骆湛为了取消和唐珞浅的婚约,被骆家老太爷拿家法棍往死里抽,却一声没吭。
大家都在猜是为了谁。
一周后,唐家第一次给眼睛复原的唐染办了场生日宴。宴后小姑娘喝多了,抱着宴厅的石柱子小声喊着要见骆湛。
旁人听到后讥笑,“骆家小少爷连唐珞浅都看不上,她就一个半瞎子,以为自己想见就见?”
话没说完,骆湛一身狼狈地从外面跑进来。
平日意气风发的骆家小少爷慌得直接跪到了地上,手足无措去吻女孩儿微颤的眼——
“别哭。”
“嫁给我好不好,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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