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短了,城墙顶部还有很多石弹没有清理,但北疆军马上就要登城,已经来不及了。李典命令民夫们全部撤到傅堞后面,一万名守城将士在三里长的狭窄墙面上密集列阵,和北疆军的突击部队正面对抗。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选择。
“轰隆,轰隆……”
一百二十台井阑上的跳板几乎在相同时间内全部落下,城墙顶部轰声四起。
守城士卒们恐惧不安,前排的人下意识的向后退缩,但后排的人没有退路,他们的背部就顶在冰冷的城墙上,退无可退。
戏志才两眼蓦然瞪大,嘴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转身举剑,声嘶力竭,“擂鼓……擂鼓,死战……”
“咚咚咚……”战鼓雷动,天崩地裂。
曹仁、李典、吕虔等人无不振臂狂呼,城上城下十几万军民齐声怒吼,“杀……”
“攻击,攻击……”丑战刀前指,“杀,杀出去……”
“杀……”悍卒们吼声如雷,战阵急推动。
战阵前排士卒大吼一声,盾牌击出,棚屋洞开。
霎时弩箭如雨。城墙上的弓箭手在第一时间把手的长箭全部射进了棚屋。
盾阵密不透风,纹丝不动。
箭雨刚刚告竭,盾阵突然碎裂,突击士卒呼啸而出,一支支厉啸的弩箭劈头盖脸地钉进了敌阵。
“杀……”二十五名悍卒如飓风一般,冲过跳板,冲上了城墙。
“杀……”丑身在空,手战刀雷霆劈出,敌卒惊呼声盾牌歪斜,鲜血迸射,半张脸已经不翼而飞,“兄弟们,杀啊……”
杀声冲天而起。
三千名北疆悍卒登上了城墙,双方纠缠在一起,苦苦鏖战,血肉横飞。
接近着,下层棚屋的三千名悍卒也杀上了城墙。城墙上一时间人海如潮,断肢残臂漫天飞舞。死尸就象秋天的落叶一般四下飘散。
一队队的北疆将士冲上了井阑,沿着回旋梯急攀登。再过片刻,城墙上估计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了。
北疆突击士卒太过强悍,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即使是在这狭窄的城墙顶部,他们也是三人一组,互相配合,各组之间协同攻防,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狙杀敌卒。
豫州守军明显落于下风,太多的新卒因为恐惧和怯战连连倒退,战阵被挤压到了极致,几乎成了北疆军肆意刺杀的靶子。很多守城士卒逃无可逃,竟然不顾一切地跳下百尺高的城墙。城墙根部很快铺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堆砌在城墙跟下的各色石弹,墙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杀戮越来越惨烈,六十尺(约今十四米)宽的城墙上,血流成河。
徐晃巨斧挥动,所向披靡,身后两名亲卫左右保护,盾牌所指,箭矢长矛纷纷被阻,无力穿透。
豫州军校尉赵荣指挥亲卫队拼死阻击,战刀如虹,连剁四名北疆悍卒。刀断,换矛再战,又有三名北疆悍卒倒在了城墙上。
徐晃怒不可遏,长巨斧劈死正面敌卒,如猛虎一般插进敌阵,直杀赵荣。两名亲卫如影随附,刀刀见血,死死护在徐晃身侧。
“杀……”徐晃暴喝一声,巨斧挟着风雷之势,厉啸而出,直接将两名敌卒劈成四截。
赵荣的亲卫迎面杀到,徐晃战斧剁下,长枪断。徐晃直杀向赵荣,赵荣心知难以抵挡,抽身急退,长矛抖动间,砸开对手圆盾,再杀一人。
“杀……”徐晃狂吼,战斧带点血花,横空劈下。赵荣再退,举矛高挡。矛断,拔刀再战。
徐晃眼明手快,不待战斧力尽,再吼一声,抡斧横削。赵荣躲闪不及,半截手臂离体而去。
赵荣惨嗥,踉跄后退,身后亲卫蜂拥而上。“挡者必死……”徐晃一斧剁下,把正面敌卒连人带盾砍倒在地。
徐晃的两个亲卫刀盾齐上,挡住了两翼来敌,徐晃飞身而出,一脚踹飞阻敌,接着对准后退的赵荣狠狠掷出战斧。赵荣躲无可躲,眼睁睁地看着战斧剁进了胸膛。
“给我杀,杀……”徐晃拔刀在手,冷目四顾,“一个不留。”
赵荣战死,其亲卫卒四散而逃,这段城墙随即失守。
“左右攻杀,左右攻杀……”徐晃刀指左侧,手指右侧,厉声高吼,“分割包围,格杀勿论。”
北疆军少校伦直抬起一脚,踢起城墙顶上的一块盾牌,盾牌腾空而起,一路旋转着,越过倒在地上的杜黑,近距离撞向一杆飞刺而来的长矛。
长矛撞歪,血淋淋的矛尖狠狠刺在青砖上,溅出数点火花。黑一跃而起,不待敌卒收矛,手战刀已洞穿了敌腹,鲜血迸射,喷了杜黑一头一脸。黄统、伦直左右扑上,长矛、战刀呼啸而下,挤死挡住冲上来的敌卒。
典韦和两名亲卫横向杀到,长枪如电,连挑两敌。“把敌人分开,分开围杀……”
数步外,李典手执长枪,回高呼:“结阵,密集结阵,不要让敌人分割,守住阵势……”
“把他杀了。”典韦手指李典,冲着黄统叫道,“你左我右,杀……”
黄统、伦直、杜黑连声吼叫,气势汹汹地直扑而上。
李典大吃一惊,他仅仅回头喊了一句,身边就多了六个敌人,六把血淋淋的武器从天上地下呼啸而来。他本能地惊呼一声,闪身后退。几乎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数名亲卫也飞步冲上迎敌。
典韦的铁戟砸在了李典的枪柄上,黄统的长矛刺向了李典身后的亲卫,伦直的战刀剁在了另外一名敌卒的长矛上,杜黑的盾牌挡住了李典势大力沉的一腿。
瞬间,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典韦的一个亲卫把手的战刀狠狠地砸在了李典的背上,李典被砸的一个趔趄。典韦一见,心知机会来了,挥戟急进。李典认识典韦,知道自己不是典韦对手,抽身急退。典韦得势不饶人,紧紧跟随。李典不敢转身,只得一边抵挡一边后撤。
校宋杰站住了,他低头望着穿过自己腹部的长剑,望着从衣甲内喷出的鲜血,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戏志才大吼一声,一拳砸向宋杰的脸,打算把他击倒在地,抽剑再战。
“砰……”宋杰拳。
剧变突起,宋杰不但没有被他击倒,反而出一声震天惨嗥,“你敢杀我?老子剥了你的皮……”宋杰丢掉了圆盾,猛地前行一步,一头撞向了戏志才。
长剑整体没入了宋杰的身体,长长的剑刃带着殷红的鲜血从他背后冲了出来。
戏志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敌卒强悍至此,被长剑刺穿了还能象疯子一样冲过来。他无法拔出长剑,只能后退,但就在他错愣的瞬间,宋杰和他撞在了一起,宋杰暴睁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卡住了戏志才的脖子。戏志才本是一个弱书生,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岂是宋杰这样一个北疆大汉的对手?戏志才只觉得天地一阵昏暗,随即晕死过去。
宋杰死了,临死前还瞪大了一汉愤怒的眼睛。戏志才晕了,昏倒前他也牢牢卡住了宋杰的脖子。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徐晃、周正冲了上来,他们想救回宋杰。戏志才的亲卫冲了上来,他们要抢回自己的上官。
血战,血淋淋的死战。徐晃像吃人的猛兽,战斧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周正连杀数人,总算抓住了宋杰的胳膊。但敌卒一刀挥下,砍断了这支胳膊,周正只拿到了半截手臂。敌卒冲了上来,他们把宋杰体砍成了数段,把昏迷的戏志才抢了回去。
程昱鲜血淋漓,数处伤口不停地流着鲜血。几个亲卫搀扶着他,歪歪倒倒地退到了门楼处。
门楼两侧是石阶,顺着长长的石阶走下去,就是环城路,环城路的后面就是傅堞。现在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卒顺着这条又宽又长的石阶冲上来,城墙顶上的鏖战还在继续,但形势对守军越来越不利。
北疆军的后续军队通过一百二十台井阑飞登上城墙,然后沿着城墙外侧的女墙向上西门和广阳门方向飞狂奔,显然是要占据西城的另外两座城门,并向城内逐步推进。
在北门这段三里长的城墙上,在两军短兵相接,守城士卒遭到了北疆悍卒血腥杀戮。现在守城士卒有的被分割包围,陷入绝境,有的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正在节节败退。虽然高雄、吕鸿等人还在指挥士卒们奋力攻杀,但城墙的丢失已成定局。
王旭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城墙上,“程大人,城墙守不住了,退到傅堞坚守吧。这样我们可以用弓弩射击城墙,阻住北疆军继续从井阑登城。北疆军一旦有足够的兵力杀到北城西门和北城东门方向,三门同攻,我们就连傅堞都守不住了。”
傅堞的防御能力实在有限,虽然程昱、李典等人用了总共多达两个月多时间加固,最近又借用北疆军打到城内的石弹加固。但这道城城还是难堪大用,尤其在北疆军多点进攻的情况下,傅堞旦夕就会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