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一大群小孩儿,在草坪上可劲儿的撒欢,在清凉湖边玩耍,护城河里抓鱼,可他们跑着跑着就散了……
那年,靖远侯家的小世子才九岁,跟着他母亲和女眷几百口人流放至边疆,至今没有下落。
户部尚书李家和兵部尚书张家,以及太子众党羽一干人等全部入了大牢,后斩首示众。
上书记载,元靖二十五年,朝廷冗官,国库亏空,积贫积弱,彻查经,朝中卖官鬻爵风气至胜,随帝震怒,亲临文华殿,废主事太子中宫,太子一党接连入狱,死伤近千,流放过万。
“阿平?阿平!”邀月焦虑的晃着她的手臂。
“嗯?”傅诗涵回神,一回头看到小孩子们都围在身边,有个半大的女孩儿拽了她的裙摆一角,指着一边的柳树,道:“姐姐,你们能帮我们摘下蜻蜓吗?”
傅诗涵莞尔一笑,提着裙子去帮他们摘竹蜻蜓,邀月拦着她不让,说:“阿平你别去了,那边水深。”
“没事儿,我能行的,我在乡下爬山下水什么都干过,这点儿小事儿难不住我。”
柳树粗壮,那边的泥土是溪水沿岸,土质疏松,傅诗涵刚摘了竹蜻蜓,重心不稳,一脚踩空摔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连人带泥跟一只竹蜻蜓,全部掉了下去。
“啊!王妃!”邀月惊得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趴在岸上伸手去捞,可水位很低她哪能够得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妃被水带着流往下走,而其他小孩子一哄而散全都吓跑了。
傅诗涵只觉得深秋的水冰冷刺骨,这水瞧着不深下面却有个深窝,存水量刚好卡在她的口鼻处,惊慌失措的一扑腾,立刻就呛了口水。
正值鼻腔难受,腿又抽筋使不上力气,一双有力的手臂自上而下箍紧了她的腰,她有了依靠,顺势跌进背后男人的怀里,抓紧了他的胸襟,很快就被他带到了岸上。
“王妃,王妃!”邀月带着哭腔跑了过来。
“嘘!”傅诗涵顾不得许多,却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个邀月哪都好就是没记性。
“咳咳!咳咳咳!”
身后的男人伸手在她后背轻拍,她刚一回头想道谢,却愣住了,迷惑道:“齐,齐先生?”
年轻的先生还是那副柔弱的模样,长相没有多出众,可唯独一双眼眸黝黑,仿佛深不可测,让人过目难忘。江南人独有的朦胧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似风似雾似云似雨,清凉绵润,又抓不住摸不透,时机一到自然而来自然散去,自有天数。
“先莫要说话,把气喘匀了罢。”
傅诗涵双眼蒙了水,看东西模模糊糊本不确定来人是否是齐先生,只是感觉到了脱出而出,听到这声音才真的确定是他。
“先生怎么来了京城?”傅诗涵咳了半天,扶着邀月的手站了起来,有些见到故人的欢喜也有些奇怪。
“乡试已过,我考的不错,明年春天的会试我便提前来京城了。”
“是这样啊,恭喜先生一举功成!”
傅诗涵跟齐先生浑身湿淋淋的相视一笑,他瞧见她头上有片落叶,便伸手帮她摘了,她觉得有些亲昵了不大喜欢,就后退了一步。
他神色一下就变得有些黯然,捏着柳叶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