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曦一眼瞥见纪帆,内心惊讶,纪帆还在病中,这个时候出来迎敌,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一边扶住司铭,一边对纪帆大喊:“大师兄,回来!”
厉谦带着一队人马冲出大营来救,护着何梦曦和司铭退到了义军军营。
把受伤的司铭抬到营帐,军医来查看伤势,司铭已经昏迷不醒,一枝箭穿过铠甲的缝隙,正插在他的后腰位置,伤口发黑,有毒。
不一会儿,纪帆退了回来,厉谦在营前排布阵法,抵挡住了陈国兵的进攻,很快,天黑下来,寒风猎猎,陈国兵抵抗不住寒冷,最终退兵。
纪帆病中出战,拼死迎击寥启,终致伤口撕裂,必须继续修养。
盘点此战,义军伤亡惨重,大将折损,不得已,退兵五十里,以淇山为屏障,退守扎营。
陈国大胜,士气大增,陈景义下旨,封寥启为淇王,着令尽快追击敌寇。
陈国兵渡过淇河,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歼灭义军之势。
司铭受重伤的消息传到蜀国,蜀国皇帝司崇大惊,司铭是在隐秘的情况下去相助陈国义军的,也是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司崇才答应他成行的。
如今受了重伤,这消息也只有司崇和很少的几个人知道。
凌子胥得到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立即请求觐见,入夜时分,司崇才召见了他,密谈持续了两个时辰,至深夜凌子胥方才离宫。
他们谈论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清晨,凌子胥带着两千骑兵出发了,紧随其后,是风城和魏丰带领的两万步兵。
何梦曦把司铭受伤的消息传递给蜀国,是想着让他们赶快把司铭接走。
义军军营内缺医少药,司铭的伤又重,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虽然清理了创口,遏制了毒性发作,但是,司铭的下半身却不能活动,军中的大夫说,没有个一年半载难以康复,以后能不能下地走路还是个问题。
何梦曦心急如焚,她考虑的是,司铭这个样子,如何向蜀帝交代。
好在又是一场大雪,冻河封山,白雪皑皑,这样的天气,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易守难攻,对于义军来说,更是个难得的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何梦曦天擦黑时来到司铭养病的营帐,忙碌了一天,研究军情,商议战事,为了防止陈国兵偷袭,在营盘前方十里的地方,设置了防守的大阵。
一切安排妥当后,已至傍晚时分,天色依然阴沉,雪虽然已经停了两日,但是天寒地冻的,雪没有融化的痕迹。
踏雪而出,先去看了纪帆的病情,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修养,纪帆的伤情大有好转,何梦曦心中甚慰。
出了纪帆的营帐,来看司铭。
进得营帐之中,一个很大的铜火炉,这是义军中最大的火炉了,司铭身份尊贵,又是客援,自然是最好的东西都放在他这里。
茶桌上一炉安息香,袅袅的灰色香雾,鼻息里是淡淡的香味,并不沉郁,似有似无。
随侍照顾司铭的两名军中的大夫看见何梦曦进了门,纷纷起身施礼:“公主殿下!”
何梦曦微微颔首,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似乎是沉入梦乡的司铭,问:“今日如何?”
“回公主殿下,创口的毒已经清理干净,解毒的药也起了作用,伤口有愈合的迹象,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只要安心休养,会越来越好的……”
大夫说的足够婉转,何梦曦却明白,所谓的越来越好,一点儿不能保证什么,将来能不能下地行走都很难说。
何梦曦挥了挥手,两名军医躬身退去。
何梦曦来到司铭床前,只见他双目紧闭,睫毛低垂,英气勃勃的俊美脸颊此时蒙上了朦胧的病态,显得更加柔顺温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骄矜之态。
就在这时,青梅挑着毡帘进来:“公主,厉谦将军刚刚过来,没看见你,留下话说,他要去督促粮草,要离开一晚!”
何梦曦点头:“好,知道了!”略一思索,“今晚巡营需要安排一下……”
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忽然一个孱弱的声音传来:“公主,别走……”
何梦曦循声看去,只见床上的司铭已经醒了,张着一双澄澈的眼神,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青梅随即说道:“好的,我先去准备一下!”
说完,便离开了。
何梦曦坐到司铭床边,为他掖了被子,声音温和:“王爷醒了,感觉如何?”
司铭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脸上强自挤出一点笑意:“好多了!好多了!”
何梦曦轻叹一声:“是我没保护好你,你千里迢迢而来,相助于我,我已经不胜感激了,如今你又为救我而受伤,我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何梦曦为此心里已纠结了数天,想想自己,司铭刚来的时候,还爱见不见,总觉得他年轻气盛,少不经事,并不是个稳重之人,总拿他当小孩子看,想着他不过是少年心性,来此也是心血来潮之举。
发生这些事儿以后,她已经否定了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司铭虽然年少,却是至诚至信之人,就凭着千里而来的情谊,她就不能小看了他。
司铭苦笑一声:“公主说哪里话,只要你不怪我在蜀国时的无知,我就谢天谢地了,为公主你赴汤蹈火,哪怕是阵前战死,我都无怨无悔,自公主离开蜀国,我每时每刻都在懊悔,都在自责,是我配不上公主您……”
司铭越说越激动,忽然喉头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下去。
何梦曦温柔一笑,轻声道:“我明白,我明白……”
司铭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抓住何梦曦的手:“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恨不能打自己几个耳光,你那么好,而我不知深浅,不识好歹,自以为是,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你,如今你为报父仇,兴起义军,只这一点,你就是人中龙凤,万人不及的!”
何梦曦被司铭抓着手,他在病中,又不敢挣开,只得任他抓着,笑笑。。
“王爷你想多了,您才是天生贵胄,我理解你,两家联姻,作为皇族的子女,很多时候都要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