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无辜小白花,苏夙其实还挺有一手的,毕竟作为一个谋士,懂得从各个方面伪装自己是基本功。
在场除了秦亦欢母女之外,当然都觉得这不是苏夙的错。
但比起事实真相,他们则更关心这从未见过的物件。
“你说这叫金刚石,何出此名?”皇帝问道。
苏夙还真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于是略一思索,才回:“爹爹说是经书里的译文,意为最坚硬的人或物,这金刚石什么都能切割,所以才会有这个名字。”
“那倒是有些稀奇。”
皇帝起了兴致,将她召至眼前来,仔细端详着那链子上的金刚石。
“虽说是石头,却比水晶还要透彻晶莹。朕还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他不由感叹。
“爹爹也是意外开采出来的,听说当时还差点丢了,还是娘亲看出些许不对,才让人细细打磨,瞧见了里头的真谛。”
眼看着话题渐渐偏转,到了那金刚石上,玉贵妃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皇上,金刚石何时都能看,但今日的事情,还需今日解决。”
皇帝还真没觉这小孩子间的闹腾有何重要,但因秦亦瑶一直行事沉稳,他也奇怪于她今日的举动。
“瑶儿说说,为何要砸碎她的镯子?”他问。
秦亦瑶也未隐瞒,“儿臣这几日时常出没于兵部,听他们说许多金属切割复杂,所以在锻造兵器之上也有影响。恰逢这时,夙夙带了这金刚石来,儿臣便想着,如此坚硬的材料,是否能用于此道。”
此言一出,皇帝还真想了想。
而深思之后,他也觉得此法可行。
“不知不觉中,苏家可是又立了大功。”皇帝朗声大笑,“没想到云逍王娶个小王妃,还为皇室娶了个小福星回来。”
苏夙听着一阵脸红,就要往秦亦瑶身后躲,看的众人忍俊不禁。
“今日确实是瑶儿的过失,但事出有因,朕也不想太过苛责。五公主那镯子,朕会让人再挑几个送来,往后这种小事就不用计较了。”
皇帝明显对秦亦欢的小家子气十分不满。
然而转过头来面向苏夙和秦亦瑶时,他又换做一副和蔼模样。
“朕对这金刚石也极有兴趣,想送到兵部,让他们好好研究。不知你可否割爱?”
这话问的明显是苏夙。
后者有些为难,看了看秦亦瑶,又看了看皇后和太后,咬牙道:“这些我都已经送人了,皇上要说割爱,也不能问我啊。”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皇帝是故意逗她,岂料她还真的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说道:“我可以写信给爹爹和娘亲,让他们多开采些金刚石送来皇都。不过爹爹说咱们只是商户,有许多东西是送不进来的。”
面上纠结的煞有其事。
“这有何难?待此番石漆投入用场,朕还要对你苏家论功行赏,到时候看看什么官位合适,给他一个,也就名正言顺了。”
她这是给自家老爹挣了个官?
饶是苏夙“前世”已经见识过了这位皇帝不按常理出牌,也没想到一个官竟然是他随口允诺的。
不过仔细一想,就算他说的轻松,私下里肯定也有想过,只是不知为何“前世”并没有这一茬儿。
镯子的事情不了了之,苏夙走的时候,玉贵妃的眼神都快把她盯出个窟窿。
可是回去的路上,她心中却并没有半点畅快。
“怎么了?”秦恪接到消息过来接她,迎面就看见小丫头一副神思不属。
苏夙摇了摇头,“皇上说要给我爹一个官当当。”
“这不是好事?”
“这是好事吗?”苏夙问。
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雍州城的首富,苏远的财力,只怕整个大渊朝无人能敌,为商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可如果入朝为官呢?
且不说他是否胜任,就单说那苏家的丰厚家产,最后会不会也充了公?
这和杯酒释兵权似乎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苏夙脑子里就乱糟糟的,只觉得自己闯了祸。
然而秦恪看的,却比她更通透一些。
“一国的发展,从来都离不开商户,你爹看似只是自己做做生意,却也带动了整个大渊潮的经济发展。光是这一点,皇帝就不会动他。”
“那王爷的意思是,总有一天,爹爹还是会被皇室设计。”
“那也未必。你爹在你面前虽是个宠爱女儿的父亲,但他的手段,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过深的困境。”
“真的吗?”苏夙仰头问道。
那眼中是深刻的迷茫,好似陷入浓雾。
那场大火,那漫无边际的追杀……如果不是苏夙去求了秦宸宇,那后果她根本就不敢想。
那么这一次,苏家能躲过吗?
“真的。”秦恪揉了揉她的头,心中无端有些堵,“只要本王在一日,便没人敢动你们苏家。”